chapter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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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著陳錦嶠要扒衣服，卻見發小死命護著，一副他今天要是看了，就和他玉石俱焚的架勢。

然後他停了動作，到一旁站好，背對著陳錦嶠，等他穿好衣服後，有些故作深沉地開口：「我發現了。」

「你這狗眼睛能發現什麼？」

「剛才洗澡的時候，你自己肯定想過這個問題了吧？」

這下陳錦嶠像被點了啞穴，他攥緊了拳，手上額角青筋凸起。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彷彿扯兩句就會將自己的血和肉與骨生生扯斷。

半晌沒人作聲，空氣凝固，只等誰說點什麼然後幡然炸裂。陳錦嶠聽到自己有些顫抖的嗓音——「所以呢？」

「我不會走，如果你想告訴我，什麼時候都可以。」

趙朔說的誠懇，陳錦嶠忽然想落淚，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安慰過趙朔，說他的共情能力比自己強......然後就看到趙朔轉身，擁抱了自己。

他把淚蹭在了趙朔肩頭，幻想著，如果兩人角色對調，他能察覺到趙朔的性取向嗎？他能察覺到發小情緒不正常嗎？

想到此處，他道：「謝謝。」那聲音沙啞得像鋸木頭。

「應該的。」

「所以......我要告訴你，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I'm gay.」他偷懶說了英文。

赤裸裸地說出口這件事，陳錦嶠現在做不到，無關心理，否定自己堅信了十七年的東西，是誰都會覺得難。

何況他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鬼......

「嗯，我不會離開你。」

「謝謝。」陳錦嶠這一聲，已經不似先前的沙啞，圓潤了不少。

「我在你身邊是因為你吸引我，你謝要什麼？」趙朔察覺到陳錦嶠情緒好轉，輕輕鬆開了懷抱。

陳錦嶠將鼻涕眼淚擦幹，道：「嗯，我沒關係了。北子，說說你今天的事兒吧。」

「我啊......今天去找工作才發現，崗位還挺多。然後我就應聘了咖啡師，今天先學了一天，明天算正式上班。」

「那就好，我放心了。」

「那你呢？你決定了嗎？」

「我很迷茫，做任務確實收益高，但風險也大。」如果在隱頁世界喪生，會為他悲傷的人大概只有趙朔。

韓寅，余鳩宇，鄧翎他們看慣了生死，自己的死訊在他們看來，興許只是耳畔吹過的風，沒有人會因為被風沙迷了眼而痛哭。

也因為趙朔，自己才躊躇不前。

「對你來說風險低，如果同合適的人組隊，風險會更低。」

他知道趙朔意有所指，他也發現了——隱頁世界是絕對的強者世界，弱者僅能苟延殘喘，為強者服務。

所以，韓寅旁觀這個世界從頭到腳的塑造過程，細到每個毛孔？

或許趙朔不需要他的保護，自己該做決定了。

「嗯，我會的。還有，我明天要去找他，能借我兩塊錢嗎？」

「你看好路線了？要不要換乘？」

「那你借我一千零二吧，換乘兩次應該夠了。」

二人轉了賬，又聊了一陣，趙朔才回去。陳錦嶠這夜睡得格外香，第二天還起了個大早，在窗邊看到了人生第一次旭日東升。

簡單收拾出門，果然換乘一次才到了一個離幽篁竹里不遠的站台。

遠遠就能看到大片綠色，本以為幽篁竹里只是一個小區的名稱，結果這個小區生生建成了竹林。

說不定裡面的建築也都是園林風格，這些身在高位的人，不正喜歡行些附庸風雅，冠冕堂皇的事？

走近了才發現裡面竹子品類繁多，陳錦嶠沒看過他人品評竹，只能粗淺透過顏色和大小辨別它們。他只認識裡面竹桿通體漆黑的那一種，叫烏竹。

陳錦嶠腳步慢了下來，享受似的林旁漫步。不知道韓寅在幹嘛，要是他還沒起床我就去叨擾，那也太尷尬了。

這樣想著，他走得更慢了。頭仰起看著天空，靜謐的暖陽照在臉上......他在看風景，殊不知竹林里的人在看他。

那人正和誰打電話：「喂，哲學家。我好像看到你說的——小孩了，他現在在外圍閑逛......」

「哦，應該吧......」

「挺帥一張臉，你該不會真看上了吧......」

「當初可是說好了，可以有推薦，但也只能憑實力說話......」

「祝你好運，bye～」

*

陳錦嶠走了一陣，覺得靜謐的暖陽有些刺眼，又將視線移回了街景。偶然回頭，卻見身後十幾米有一人正望著自己這邊，但看不清那人的臉。

只瞅見他戴了頂鴨舌帽，衛衣和運動褲鬆鬆垮垮掛在身上，足蹬一雙運動鞋正在不疾不徐地向這邊跑。

陳錦嶠覺得那人衣品不錯，眯了眼回看過去，等那人緩步近了才發現，他有著自己熟悉的一雙冷眸。

可巧了不是？那人正是韓寅。

「Hello～～」

「早上好。」

陳錦嶠剛剛停下了腳步，現又準備抬起跟上韓寅，誰料韓寅在他身側停步，看樣子要合著他的節奏緩緩踱步。

韓寅突然蹦了一句：「你知道義大利人怎麼打招呼嗎？」

陳錦嶠有些茫然：「啊？用義大利語的你好？」

「Ciao.」

陳錦嶠心說，你竟然也會罵人？之前裝得太好了。不對，剛才在說什麼來著？噢，原來這就是義大利式打招呼。

他像模像樣回了句「Ciao？......所以，這次要進的不會是哪位義大利作家的一本書吧？」

韓寅明白他什麼意思後回：「不確定，做任務是隨機的，不可預知。而且就算我們進了外國作家的書，也不用擔心，NPC會講中文。」

「那我們需要提前準備些什麼？」

「上次那本書里，我發現你邏輯清晰，思維也算活躍，知識儲備尚未探清。還有，跟據你的說法，你在體術方面捉襟見肘......所以下午我們訓練，你看怎麼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