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熙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起身收拾東西。

沒一會兒，臨時出去幫學妹搬東西的呂聰跟一潭死水一般喘著粗氣回來。

「我命不久矣！」呂聰一個蹦跳平躺在床上。

「追女孩哪有那麼容易。」

「追女孩？我是那種人嗎？我明明是奔著學習去的！」呂聰從自己斜挎包里掏出一本年代久遠的小冊，這是靠他勞動成果借來的。

「這是什麼？」周朝熙伸手拿來瞧瞧。

「《肅明秘史》……出版時間，1958年？我去，牛啊！」周朝熙驚呼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我為了這篇期中論文可是付出了一定的時間成本，到後面就得看看我的時間值不值錢了。」呂聰說道。

「你之前找的資料不是挺全的了嗎？」

「還不是你！」呂聰掙扎幾下準備坐著批評周朝熙，結果背部被貼了「強力膠」完全離不了床。

「你之前在賞析課上，課堂彙報直接點滿分，別問我怎麼知道，你們那老師是我們通史老師的媳婦，我們老師在他家飯桌聽到自家老婆對你的點評，說什麼『不愧是專業第一，做什麼都認真，連選修課都仔細揣摩別具見解』，結果他老人家被刺激到了，在課上說，『我們這是歷史系的核心課！人家選修課都捲起來了，你們怎麼還能水！期中作業，全員上台彙報』。」

周朝熙聽言，笑到岔氣。

「笑笑笑笑個屁！周朝熙真有你的，我都跑到歷史繫上課了還能被你卷到。」呂聰氣憤地把枕頭丟過去以示自己的不滿。

「那你論文什麼要求？」

「五朝裡面選一個朝代寫歷史見解……不少於5000字……要查重……」越往後，呂聰把頭掩埋越深，止不住地「哭泣」。

「你加油。」周朝熙笑著勸解，笑完便開始翻閱小冊。

《肅明秘史》記載的事件挺匪夷所思的，像是一些宮廷劇所出演的綠帽大戲只算是小場面。

上面寫到，宇文晤成年後常有瘋病，這便是近親生子的惡果。

景宣帝宇文玉強佔了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敏予公主，嘉文皇後大怒，帝後再三爭執後，景宣帝製造敏予公主假死，以受罪妃子的虛名送到泉蟾寺「思過」。

來到泉蟾寺敏予公主發現自己有孕，其生子後身體甚弱，府內僕人多為年紀小的姑娘，於是某個僕人的遠房親戚過來投靠時，敏予公主見其年長且有一子便收留了他們。

那位僕人深得敏予公主信任，而僕人之子則被安排為皇子玩伴，後又為伴讀，衣食住行都相侍左右，此人便是日後輔助宇文晤稱帝的顧熙朝。

當年，顧熙朝為培養帝皇，花費不少心思，但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的舉動被敏予公主發現，公主本應將他們趕走，可耐不住年幼的宇文玉獨愛顧熙朝，見不到對方就不讀書不吃飯，公主不忍，只能退步，派人多加監督。

三年後，「賀冷之亂」震驚全國，顧熙朝聞到時機，多次請求敏予公主，後者才撰寫密函告知景宣帝有關宇文玉的事情……

「怎麼了？」呂聰見周朝熙表情不對，出聲使其從中抽離。

「你確定這不是什麼……同人小說？」周朝熙為呂聰指出其中幾個詞彙。

「淡定，有時候有些事就是『真不真，假不假』，如果你覺得太虛幻，多讀幾本書後又覺得或許可信。對於歷史，作為看客，你的優勢是上帝視角，劣勢也是，但我們誰也無法準確點評過去，完美還原歷史人物的心路歷程，所以，自己有主見就好。」

周朝熙忽而怔住，回過神摩挲書上每一個字時，泛黃的頁面讓他指頭染塵，字裡行間細細碎碎地講訴讓他哽住，面對那張皇座的照片時，翻湧成海的回憶已讓他大致知道了，「顧熙朝」不過是「周朝熙」的假名……

滾滾黃沙里還未浮現的過往，如今又上演宮闈里的計謀和血淚……復仇，似乎是周朝熙前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