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米、切菜、倒水，在水盆里活蹦亂跳的蝦看得我心中很是不舒服，一隻只拿起來抬手落刀斬掉頭部，剝殼去蝦線。蝦全洗完了，我心中怒氣也放下些許。

刀在手中的感覺讓我無比懷念那個時候，要是真說起來，我對取別的東西性命還是蠻在行的。選擇安逸或許只是為了逃避本性，現在這樣才是真實。

鍋中的水翻騰如我心中所思，那柄攪拌的勺子就是千古，他牽動我心的走勢，讓我隨著他而擺動。蓋上蓋子，洗凈刀具菜板，盤子上的倒影讓我看到曾經那個我就在我眼中蠢蠢欲動。

在客廳喝水剛好看錶掐時間背對著卧室，水杯挨到桌子上就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我就被一個熊抱死死摟在懷裡。

「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反手將垂到我臉旁的黑髮給他撩去耳後，還借勢揉一揉他微微發熱的臉。他在身後吸吸鼻子說話聲音變回軟乎乎的樣子：

「我醒來看不到你，又聽不到聲音。」回身抱住他安慰的拍拍背，讓他坐在沙發上喝水，拿來拖鞋給穿上「我就在家裡哪也不去，出門都會帶著你的。待會粥就熬好了，吃完想幹什麼？」

抱著水杯子的他很認真的想想，然後搖頭表示不知道，我問他看電影好不好，他思考許久才憨笑「電影是什麼啊，我不記得了。」

喵的，萌的我肝顫氣的我背疼，拋掉心裡其他的不愉快，打開電視選著什麼電影適合他看。種類太多了，看得我都有點頭疼。

恐怖片，算了嚇得他半夜睡不著怎麼辦。愛情片，看到一半我就能睡過去。動作片，我和他動起手來絕對比電影好看。懷舊片，滾蛋。

要不說少女情懷總是詩，我鬼使神差的點開一部小丫頭看了至少不下十遍的電影，這電影柔和適合我倆這種內心洶湧的看。裡面的小姑娘很可愛，愛心滿滿又長得漂亮。

「小屠這個是什麼啊，我們要看這個麼？」他剝開糖給自己塞一個又給我塞一個，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去廚房時回答他：

「這電影叫《真愛滿行囊》，挺適合你看的。我去盛粥，你先看。」

白粥里的紅蝦青菜配胡蘿蔔，顏色很是漂亮，放些許鹽巴滴一滴香油，鹹香夾雜蝦的海味，我不禁在心中想到死黨。那人看著流里流氣古里古怪的，做飯的竅門倒是一把手。

端著粥出去看到千古抱著抱枕扁著嘴不開心，問他怎麼了他說有點害怕。回頭看到電視上，小姑娘正拿著一個破舊的娃娃，娃娃眼睛掉進了腦袋裡還被小姑娘拿著撥弄。

怕燙著他就攪拌粥盼著快點涼，騰出一隻手擋住他的視線「等她把娃娃放下你再看，不怕，咱家沒娃娃。」

鏡頭很快過去，粥溫度也涼的剛好，他端著碗不解的問我「為什麼娃娃眼睛會掉啊，還有那個男的和我好像。」

嗯？像？我問他像在哪，他靦腆的笑著「都傻傻的。」

我忍不住在他臉上捏一把，喂他一勺粥「你才不傻呢，誰說你傻我就懟誰。」笑的門牙抵在唇上的他還羞答答的想躲過我視線，臉紅的和碗里蝦肉有的一拼。

「好喝嗎，還想不想吃什麼。」決心不逗他好好吃飯，覺得只有粥寡淡些，想著再做些什麼吃的好。結果他捧著碗說想喝茶，我一口粥就噴出來

「是吃的啊，不是喝的啊傻瓜。」話說完他看著我眨眼睛，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看到他伸手摸我頭「懟你，你說我傻。」

你他喵都成精了傻個蛋。

放下碗不理他就去廚房想著雪櫃里還有上次買的菜來著可以拌著，結果就被拉了衣角「別生氣……」回頭看到委屈臉，惹得我湊過去就是一嘴。

在他下巴上留一個牙印子，讓他好好吃飯「乖乖吃，我有那麼小氣嘛，我給你再整個菜去。」得到滿意答案的他笑的像朵花，真是個悶葫蘆樣的機靈鬼。

等我端著菜出來，他碗里的粥沒有少，眼巴巴的看電視。怎麼跟國小生一樣開著電視就不吃飯了，難不成下一個回合就是我拿著笤帚攆著他追著打再喊著問你吃不吃飯。

我就跟個老媽子一樣。

「怎麼不吃啊都涼了，電視那麼好看？」他回頭看我呲著大白牙笑「等你一起吃！」說完還舔舔嘴唇上黏著的米汁，兩個眼睛在燈下亮晶晶的。

「好，一起吃，來吃點菜，這豆芽都有點老了。」結果腦抽只拿了一雙筷子的我又懶得再去拿，索性就餵給他吃。

他看著電視上的劇情，表情告訴我他在思考什麼，果不其然扭頭問我為什麼小姑娘他們可以上房頂。貝蒂在屋頂上躲避大人的這一段，我第一次看也是感觸頗深，現在給他解釋也只能說

「她只是在躲避而已，你也想去房頂？」他聽了狂搖頭像是很怕一樣「掉下去很痛的不可以。」

我又可以確定他還從房頂上掉下去過。又塞給他一口豆芽，喝掉我自己的最後一口粥「那我們就不去，還要不要粥？」

他也咽下粥說不要了，說完就去洗碗。在老媽家他學會了洗碗，還洗的特幹凈。收拾完桌子打算去廚房看他洗碗的我路過正門口卻被一種異樣的感覺包裹，門外有人。

千古在廚房沒有注意到，我放輕腳步走過去看著貓眼，一個體型健碩的人就在門口，我能確定他就是那天夜裡在小區里堵我的人。

他帶著口罩，一身黑衣服站在那裡動也不動，身上的戾氣強到我在門的這邊都直覺周身寒冷。看了他一會卻像是被他感覺到一樣，他將自己的眼睛對上貓眼。

一雙滿是血絲包裹的黑眼睛充滿要衝進玻璃的殺意，像極了剛才電視里那破舊娃娃無神的雙眼。我後退幾步撞上從廚房出來的千古，讓他別亂動的進卧室去拿武器。

刀很沉，我在拿著我的短劍後費了好大勁才拽出卧室。而我一出卧室門就被涼風吹的哆嗦，門開了，千古擋在我身前和那人面對面站著。

「編號07。」那人說話聲像是被凍住般落地，千古明顯在顫抖。他不等千古有反應便附身衝過來，身法極快像是射出的箭。看到他手中的匕首，我一把將千古扯去身後反手用劍擋住劈來的刀刃。

力氣好大！我左手撐住被震到發麻的右臂，卻只能勉強擋住刀刃往下走卻不能給自己爭取到半分反擊的餘地。他見狀抬腿橫掃而來，被壓制的我躲閃不及被絆倒，刺來的刀刃在我心口一寸遠的地方停下。

千古抓住他的手，臉上的樣子像是第一個殺手那晚般滿是殺氣。左手握刀卻沒有拔開刀鞘，帶著勁風沖著來著面門直揮而去。

我趁機起身閃開，右臂差不多都沒了知覺。那人一個後下腰躲開避開攻擊順勢提膝懟到千古胸腔，二人這才分開。這一下那人用了應該有四分力氣，千古只是揉著傷處不解的看著他。

他不是來殺千古的，他的目標是我。

猜的不差，來人算好角度就地一滾就來到我這裡，閃著寒光的匕首再度出現在我眼前。我有防備的躲開想要反擊卻被千古提起來拎到一旁，和拎小雞仔似得。他踢腿踹飛匕首，抬起刀想要再來一下。

門口卻想起一個詭異的哨聲，這個哨聲讓二人都愣在原地，來人不管匕首捂著被踹到的手腕奪路而去，千古竟然也想要跟過去。

「千古，千古！江亦古！幹什麼呢！」我喚了他兩聲，第三聲才叫住他。拉住他時他才如夢初醒般收回那隻已經邁出門的腳，滿是後怕的躲在我身後。

樓道里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樓梯間的燈亮著訴說剛才有人來過。門鎖是被打開的沒有絲毫損壞，那個人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

千古這次很快恢復神智，就是停不了的打哆嗦。我在裡面反鎖門，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能確定今晚不會再有人來了。

「沒受傷吧！」他不住地去舔發幹的嘴唇，見我過來趕緊抱著我不撒手。我揉著他的後腦勺安撫他的心情，想要拿走他手中的刀時才發現我的胳膊用不上力。

「小屠，那個聲音在叫我走，對不起，對不起。」他說話的聲音沒有底氣，能聽出來還沉浸在恐懼中，我安慰道：

「不是你的錯，你有我呢就哪也去不了，誰都帶不走你。」

他緩了許久才恢復正常，坐在沙發上像塊牛皮糖黏著我不肯撒手。我知道他在怕那個哨聲，而我也在思考那個哨聲的作用。他們曾經都是殺手，應該就是被這個哨聲控制行動。

他們配了我家門鑰匙就是為了殺我，還好我回到了自己家，不然要出大事。換鎖子不是長久之策，看來我必須要考慮考慮暫時換個地方。

鬼瞳打來電話問剛才出什麼事了，我對這麼馬後炮真的是無言以對。告訴他實驗室派了另一個殺手來，目標是我。他說要不要今晚先去他那邊湊活一夜，明天大家一起商量對策。

「去你們那我還是覺得不安全，我就在家裡不用擔心。殺手受了傷，今晚不會再來了。」

鬼瞳的語氣充滿懷疑，問我怎麼確定，我看著他窗戶冷笑道「直覺。」

「女人的直覺？」明天他來我家商量事，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腦袋塞馬桶里。掛了電話發現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看千古的樣子還不太困。

「困不困，要不要覺覺啊~」給他松鬆綁住有點亂糟糟的頭髮，在他臉上啄一口。他搖頭表示不要，還一臉憂傷的嘟嘴鼓臉像個小包子。

「好啦，不要怪自己啊，沒事的。」面對面坐著，膝蓋對膝蓋，我拉過他的手放在腿上，戳戳他圓鼓鼓的臉看著那傷疤心裡一陣複雜。

突然想起來江雲柃給的膏藥，在包里找到給他看「那咱們試試這個藥怎麼樣，藥效不好就去投訴這個廠家。」

轉移注意力還是有好處的，他說嗯就乖乖地脫衣服。縱橫的傷疤每次看到我都滿是酸澀，再看了錄像後對他胸前這一條更是揪心不已。

涼颼颼的膏藥一點一點塗開，幹掉的地方像是薄膜附在疤痕上。每一條都讓我覺得想哭哭不出來，塗到脖子那一條傷口，我忍不住上去親一口。

「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