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人
小說: 撿個傻媳婦 作者:大猴砸。 字數:3235 更新時間:2019-04-25 17:16:07
千古怕出門,兩隻手扒著門框不放手我也不夠力氣把他扯出去。兩個人在大冬天累了一身汗後我也癱瘓在沙發上表示不想出去了,他坐在我身邊見我不說話,有些慌亂的用手戳戳我「對不起……」聽見這軟乎乎的聲音我整個人都麻了,管它氣喘不喘就坐起來對著他「道歉幹嘛,又不是你的錯。不出去就不出去,不就衣服麼,不穿了。」
他又眯起眼睛笑,兔子牙看著白白的很讓人開心。我想起來他身份證上的年齡,心裡減著年份算了算,有三十歲了。看著他的側臉,完全不能把他帶入到三十而立這個詞上,因為他所受過的折磨讓他看著比三十歲更加老成一些。或者說他的樣貌讓他看著並不年輕,長發古著看起來真是有點仙風道骨的,拿起劍來也是有模有樣。
江亦古,江家。這地方姓江的人挺多,要是算起氏族來也只有兩三個根深悠遠,身份不黑不白的也說不清楚。周森說他是個旁支的孤兒,可是既然沒有被銷戶,那就說明有人在刻意製造他還存在的證據。如果是他所在那個江家做的,那麼他現在完好無損的出現,會不會有人已經知道人在我這裡。
實驗室被搗毀,可是頭目跑了。抓住一些「試驗品」也問不出來個所以然,拿著筷子當將軍,腦補起來頭疼。千古算是成功的,雖然後遺症很明顯,可至少腦子能用。還有沒有像是千古一樣的人留下來,如果有的話他們為什麼會被提前拋棄,難道這次行動是故意泄露還是他們的後路留的足。
我的腦子裡很快就出現了三條思路,每一種都不是好後果。我的眼睛讓他記得這麼牢固絕不是巧合或者曾經遇到過我,在櫃子里,我什麼時候在櫃子里過。記憶中的斷點我一直是不以為然的,可是現在看來,那些斷點有可能是很重要的線索。我該怎麼把這些斷點找回來,去問我爸媽還是明優,或者托死黨幫我……算了那小子後事都交代給我了,托他還不如我跳河去問河神來的實誠。
「小屠,小屠……」想的太過入迷,至於聽見千古叫我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轉頭看他慌亂的眼神問他怎麼了,他指著陽台窗戶還往我身後縮「人。」我一聽有點蒙,這意思是窗戶外有人?我家在七樓,大冬天的清潔工都不來,窗戶外面誰啊,蜘蛛人?我讓他在沙發上坐好,順著陽台走過去看,空中除了霧霾什麼也沒有,倒是對面十二樓的窗戶上讓我看出了端倪。
一個穿著黑衣的人端著杯子站在對面陽台,見我出現後還把杯子舉起來示意問好。我的直覺不錯,這個突然搬來的「新鄰居」問題比我想像的還要大。百分之八十是沖著千古來的,可是如果他要有所行動為什麼要這麼快暴露自己。那人不等我回覆就進屋拉上窗簾,而我站在窗邊想事敲的鐵窗欄噹噹響,千古安靜坐在身後什麼聲也沒有。
他絕對想到了什麼,連我坐回他身邊都沒有注意到。他直勾勾看著前方,眼神沒有任何波瀾,嘴微微張開不時的舔一舔,呼吸不是尋常頻率。他的手在顫抖,可我並不能去做什麼,就看著他發獃,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就像是入定一般。
「小屠,那個人不在房子里。」在我快要睡過去時,他回過魂來很是認真的對我說了這句話,然後就沒了下文,表情也變回委屈巴巴的樣子。我揉眼驅散困意,握住他的手問:「你剛才是不是去佛祖那聽經了,佛祖對你說的什麼,下期彩票開獎號碼?」
委屈臉一秒懵逼,見他不是苦瓜臉我就開心,伸手揉他頭髮「和你玩呢,想到什麼了,房子是什麼?」估計是反射弧長,他哦了一聲還蒙蒙的,好一會接著我的話茬給我解釋道:「房子,房子就是白色的地方,有管子和很多眼睛不是黑色的人,那個人不是房子里的。」
「又冒出來一股……」千古的記憶能信一半,他在實驗室的時間絕對夠久,所以那裡的人應該有印象。可是這人如果不是那些人,那會是誰。腦中所有的信息都開始再一次洶湧而出,我開始閉起眼睛讓自己努力梳理。
現在有可能的有兩種:一就是那實驗室的頭目;二就是用手腕保留千古身份的人。哪一方都是完全陌生完全不知消息,如果他們是故意放出千古讓他遇到我,那他們怎麼會知道我會在那時去城牆根。而我這裡又有什麼是他們想要的,若我真的是一個變數,他們從最開始想要的是千古去為他們做什麼。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謎團,我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是個什麼角色。如果是一個目的,他們為的是什麼;如果我是個變數,他們接下來想要做什麼。如果把這事告訴周森,他肯定會把千古帶走,如果不說自己就會陷入一個孤立的狀態。在孤島上只靠著直覺是活不下去的,自己需要一個好天氣,一把匕首,一個可以發信號的東西,和一艘船。
而此時自己的生活就是從陸地掉進海里,唯一的破解口,就是千古。
越想越鬱悶,家裡又沒有煙,看著明優留在家的零食,我抓起一袋鍋巴就往嘴裡塞。千古坐在旁邊估計是被我不怎麼好的臉色嚇到,小心翼翼的扯我衣角問「怎麼了。」塞給他一嘴鍋巴,我告訴他我腦仁疼。說完他就過來給我揉頭,手勁控制不好差點把我腦袋揪下來。
我決定不告訴他自己想到的所有可能,我不想用這些已經給過他傷害的東西再次去傷害他。現在我處於這個深淵無解的位置,能做的只有守好身邊的所有。他現在就是我家的,誰敢傷害我的大萌寵,我第一個出去打死他。
坐在沙發上吃零食吃到傍晚,我停住口將所有剩餘扒到袋子里,看千古對那袋橡皮糖情有獨鍾就留給他,其他的統統丟掉。「小屠你要做什麼?」千古歪頭看我收拾,有點捨不得自己手裡的糖,我苦笑表示:「沒事,我吃撐了。你繼續吃糖,我出門扔垃圾。你還吃晚飯嘛……」
他和我一樣絕對撐到吐,別說晚飯了,我現在明中午的飯都吃不下去。留他在家窩著,我出門去丟垃圾,下了樓就發現有人在門口。黑衣黑帽大口罩,坐在摩托上不住的抖腿。看起來就是在等我,見我扔了垃圾就起身站在我身後,握緊拳防備著這人偷襲。
「請別把他交出去。」他的說話聲音絕對經過訓練,毫無起伏的語調像是機器人,說話時他做了個讓步的動作,步調輕快熟練,絕對是某個大家中的人。我自然知道他是說誰,別把他交出去……「只要你們別再傷害他,我就會好好的保護他。」
他對我輕輕點頭「我是您這邊的人。」
笑話,我這邊的人你站我對面幹嘛。我不接他話茬,裹緊衣服上樓,也沒人跟來,順順噹噹到了我家門外。開門時覺得哪不對,我家對門什麼時候換門上的福字了?那土的掉渣看習慣還挺好看的燙金字福,怎麼換成了一個更土更不好看的立體福,口字中間還有個在黑暗中反光的寶石。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找個更加隱蔽的監視器是不是能死。不管它的走進屋,千古就在門邊等,見我進來那嘟著嘴不開心的臉立刻笑開了花。我凍的哆嗦,和他坐在沙發上包著被子看電視「哎喲我去凍死我了,你靠近點給我暖暖。」
千古暖的像個小火爐,我把手塞進他脖後,冰的他縮頭不說還想把我手抽出來「小屠,冷……」他被凍過,身體對冷的反應很是強烈。又露出那熟悉的委屈臉看著我,我幾乎都能看見他耷拉下去的耳朵和不想甩的尾巴,我伸手給他:「給我暖暖,我快凍死了。」
他用手握住,邊搓邊搖頭的說:「不會的,不會死的。」他每想起一些事情,就會不開心幾分,下午回憶起的事可能有那些人的臉,他笑都是很快就會消失,然後垂下眼睛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充滿著傷感。
我汲取著溫暖,透過衣服的空隙看到他身上的傷,每一條肯定都是痛苦的回憶。我一直在對自己說不要讓他去回憶一些不好的事,可是現實卻在伸手撕開那些傷口。記憶對一個常人,有喜有悲有銘記有忘卻,可對於現在的他,傷害也好疼痛也罷,只要能有一絲絲記憶,他都覺得是上帝將福音給予他。
可是這些記憶讓他不能開心起來,回憶的越多,他就離黑暗越近。我甚至有一些害怕,我怕突然有一天他回憶起一切,就會再次跌進泥潭中變成一個不是現在樣子的千古。改變是令人恐懼的,我不喜拘泥一沉不變卻懼怕任何修改。
我不想他再不開心,我寧願他這一輩子都是這樣忘記前塵,在對我說那句「我記得你的眼睛」時,重新開始。我不知該說什麼,又想到今天遇見的人,他是我們的人,可是這『我們』到底是誰。這兩股勢力此時都藏在暗處看著我,看著我身邊的人,可是我知道,我若怕了將千古送出去,那才是真正的玩完。
我開始理解死黨在病床上告訴我的話:「有的事一旦你做了,接觸到後續時就算是火焰燒在手也不能放下。因為你知道,放下是死,不放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明樺,我放不下了,你以後若是遇到,當斷則斷,不斷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