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白起初以為這是某個小偷的贓物窩藏點。過了兩秒，他猛然抬頭看，顧清珩手裡拈著只熒光粉的錢包，龍貓造型的鈴鐺掛墜在夜色里叮叮噹噹的碰撞。

玻璃窗外，月光從樹梢傾瀉而下，抖落一地的銀輝。

背景可愛的大頭貼，像顆威懾力驚人的小炮彈，輕飄飄地從零錢包里掉出來，釘在鋪滿月光的地板上。

梨花頭，英倫制服，右眼角的淚痣。

是第一次進入舊校舍時，顧清珩看見並畫下來的女學生靈魂。

也是一年前，潞河中學離奇失蹤的女學生。

洛川白翻出之前的畫像，和大頭貼並排在一起。顧清珩估計是被靈媒師耽誤的畫家，一幅素描畫得惟妙惟肖。

洛川白半眯的眼裡閃過一絲詭譎，他身上很冷，就連聲線都不帶一絲感情，只見他拿出手機，點開百度輸入「地縛靈」三個字，聲音逐漸放低：「照片上的女生叫陳暮，潞河中學三年級生，於一年前的冬月失蹤，至今下落不明。但在前些日子，警方判定遇害身亡。至於理由——不知道顧先生你有沒有聽說過地縛靈，就是那種生前有很大的心願未了，被束縛在該地的亡靈？」

「怨念不散，聚而成靈。以一方土地為界，而這方土地，是它們死去之地。」顧清珩挑眉，「你們警察什麼時候也信這些東西了？說好的科學依據呢？」

「有些東西科學是無法解釋的。若非要用科學來解釋，那麼我們可能要懷疑顧先生你是殺害陳暮的犯罪嫌疑人了。」洛川白的聲調平穩沉著，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在敘述事實而已。

顧清珩臉上玩味的笑意逐漸消失，面色冰冷，他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高冷，令人望而生畏，

他拈起那隻動物造型的錢包，抽出夾層里的大頭貼，在洛川白眼前晃了晃。

「那她呢？也死在這舊校舍里？」

洛川白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顧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今晚的調查，不要有任何隱瞞，都已經走到這裡了，你還打算繼續裝傻充愣下去嗎？靈媒師先生。」

刻意加重的語氣，讓顧清珩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他在那堆花花綠綠的零錢包里挑挑揀揀，最後翻出了五個顏色造型各異的零錢包。

這是栗川身後的靈魂告訴他的。

那隻聲音溫柔得不像話的靈魂，坐在他身後的某個地方，細細低語：

「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同你再見面，清珩。我知道這很唐突，也很不可理喻。但請先聽完我接下來的話。」

「首先是那五隻零錢包的主人，和陳暮一樣，於一年前的冬月遇害身亡，在這座舊校舍。」

「然後就是舞台左側的小門，在那裡面，束縛著不少冤死的亡靈。身份暫且不明，但我相信，那應該就是洛警官今晚要找的東西。」

「最後是那位身處醫院的倖存者，有靈魂為了完成生前的心願，強行附身跟著出去了。所以我希望琉璃能去見她一面，我知道這很危險，但這件事只有她能辦到。」

「清珩，你們不是驚弓之鳥。」

——對啊，我們不是驚弓之鳥。

我們是倖存者。

所以抱歉，我並不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