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似乎沒注意到他的尷尬，服務生將菜上齊後，程老爺子和郎萬平在聊天，郎臾把杜逍硬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不停地給他夾菜。

所有人都有說有笑，唯獨把杜子成排除在外。

杜子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琢磨著是不是要找個借口離開，包廂的門被打開了。

「程老爺子、郎總，」杜峰帶著老婆孩子，滿臉堆笑地走進來，「爸，你跟老爺子和郎總吃飯，怎麼也不叫我呢？」

程老爺子沉著臉說：「杜子成，我告訴過你，不要讓他們出現在我的面前，你是忘了嗎？」

「老爺子，我不知道他會找來。」向杜峰斥責說，「誰讓你來的？還不快出去。」

杜峰反而坐下了：「程老爺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介紹一下我公司的情況。我們合作的項目馬上就要到期了，可是你的經理遲遲不肯跟我續簽合同。

「我的公司是最有經驗的，如果換了別家，你肯定會損失慘重。在商言商，我想你是不會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的。」

程老爺子說：「你錯了，我一向都是公私不分的。黎悅……」

「我會告訴下面不再和杜氏有任何的合作。」

杜子成央求說：「老爺子，杜峰還年輕，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咱們都合作這麼多年了，您要是重新再找，磨合期的損失可是不小。」

「這點損失我還不放在眼裡，更何況郎臾很快就是半個程家人，為了杜逍，他也會讓損失減到最小。」

杜逍悄聲問：「你要和外公合作？」

「是的，老爺子說利潤里有你的一份，我一定會為你多多賺錢的。」

「什麼叫為了我，就好像你得不到好處似的。」

杜峰的兒子蹲在包廂的地上玩小汽車，小汽車七拐八拐撞在了杜逍的椅子上。

孩子抬頭一看是他，馬上就哇哇大哭：「媽媽，媽媽，壞人，壞人在呢。」

郎臾皺著眉把杜逍摟進懷裡：「你別聽他胡說。」

「你別這麼緊張，一個孩子，我不會和他計較的。」

「逍逍真乖。」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杜逍紅著臉推開他：「這麼多人看著呢。」

「那等沒人的時候我再親。」

「沒人的時候也不許，你別總是占我便宜。」

「誰讓我的逍逍這麼甜，我忍不住。」

「誰說我是你的？想得美。」

兩個人這邊打情罵俏說著悄悄話，那邊，黎悅溫柔地問：「小朋友，你為什麼說他是壞人？」

孩子窩在媽媽懷裡哭著說：「媽媽說的，媽媽說他是壞人，專門搶爸爸的錢。」

杜峰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狠狠地瞪了自己老婆一眼：「老爺子，不是這個意思……」

程老爺子擺了擺手說：「不用解釋，黎悅，通知法務部和財務部，與杜氏進行資產清算。」

杜子成的臉色煞白：「老爺子，您這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小緣出事後，我和你說得明明白白，屬於小緣的那一份不會撤出來，而是繼續留在杜氏，所得的利潤做為杜逍的信託基金。但是，我現在懷疑，基金究竟還剩多少，甚至這份基金究竟還在不在。」

「老爺子，那份基金還在的。」杜子成的手有些抖。

「你不用緊張，不管基金還剩多少，我都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但是，鑒於你的私生子的狼子野心，我要把剩下的錢都拿回來，免得以後我的外孫一分錢都拿不到。」

「老爺子，那些錢有不少都投了出去，現在拿出來，損失很大，我保證……」

「你的保證我不能相信，虧的本金由你來補上。」

「那麼一大筆錢，怎麼能讓我……」

「我只要本金，這麼多年，你用這筆錢獲得了多少利潤，如果需要，我可以給你列一個詳單。」

「老爺子，我……」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只好付諸法律公事公辦。」

「別……杜逍，你替爸爸向你外公求求情，等到了年底，我肯定把所有的本金都……」

「年底？現在才年中，我外公能在半年裡讓這筆錢翻倍。」

「杜逍，你一向都不看中錢的……」

「我是不看中錢，但是並不代表要把本該屬於我的拱手讓人。更不可能把我媽媽留給我的錢，讓你的私生子和私生女去揮霍。」

「杜逍，怎麼說得這麼難聽，那是你的哥哥和姐姐。」

「那他們有沒有把我當成弟弟？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杜峪把我鎖在地下室，拉掉電閘扮鬼嚇我，也永遠不會忘記杜峰燒了我媽媽所有的照片。」

杜逍的聲音很平靜，但是郎臾卻看到他緊握的拳頭裡攥著一把叉子。

用力地把他的手掰開，叉子的尖齒已經刺破了皮肉。

「逍逍……」郎臾無奈又心疼，牽著他的手離開包廂，向前台要了急救箱，坐到中庭花園裡為他包紮傷口，「杜峰惹你不痛快，你可以把他揍一頓，為什麼要傷害自己呢？」

杜逍沉默地搖了搖頭：「郎臾，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問什麼？」

「我總是讓自己受傷，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用賽車來發泄情緒，但是有些情緒，特別是內心中無法言說的疼痛，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宣洩出來的。」

杜逍咬著下唇，把袖子拉高，扯掉方巾，左手的手腕處，有數十道或深或淺的傷疤。

「我有自殘傾向，心理醫生看過很多，精神病院也住過，但是都沒治好。」

「知道了。」郎臾把方巾為他系好，笑說，「以後給你送禮物方便了，一打方巾就行。」

「你不害怕嗎？」

「怕呀，我怕你會貧血，以後要多給你吃些補血的食物。」

「我是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郎臾捧著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我會陪在你身邊，為你止血，為你包紮傷口。等你自己想通了，我會帶你去看心理醫生。」

輕輕親了親他的鼻尖，「你不是怪物，不是病人。你是杜逍，是程老爺子最寶貝的外孫，是我最想守護的人，以後，會是郎家二少爺的愛人。」

杜逍羞紅了臉：「誰是你的愛人？我還沒答應你。」

「是，我努力得還不夠。」郎臾親了親他的額頭，把他輕擁到懷裡，「等你答應我的那天，我一定要在你的酒吧放煙花慶祝，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我才不是你的。」杜逍輕笑了出來。

這麼好的氣氛，卻被一通電話破壞。

「老闆，那個人又來了。」

「我這就回去。」

「出什麼事了？」

「杜峪又去我的酒吧搗亂。」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你總要給我獻殷勤、體現男友力的機會吧。」

「才不是男朋友。」

「備選男朋友，行不行？」

「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