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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夜話

    夜半三更刀瓢雨,血花濺地落無聲。 情仇恩怨一宵盡,江湖再現是舊人。 江湖近年出了一位奇人。 聽聞這位奇人不僅僅是天下第一有錢人卻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且江湖傳言此人不僅容貌俊美而且才華橫溢。 只是那滿身才學一不為考取功名做國之棟樑,二不為著書立傳名揚後世,而是只愛好那江湖軼事,只要是江湖的恩怨情仇沒有他不知道的,每一個涉足其中的人沒有他不認識的。 而且這為奇人不僅僅是聽說那些江湖恩仇刀光血影還喜歡將它們收集起來編輯成冊,做那話本與人消遣,而他也因此所創立了一個名聲在外的茶樓,名曰:夜話。 聽聞這夜話雖然明裡是個聽書看戲的地方,可暗裡卻是江湖中最大的情報處,所以時常會有江湖中人進出。 見過此人的都道夜話的主人待人不以善惡的目光看待,他會因同情街邊乞討的乞兒一擲千金,也會為了好奇而和官府抓捕的江洋大盜把酒言歡,只這一遭卻值得稱之為奇人。 而各位看官若要問此奇人姓甚名誰? 便是那金陵大家葉家二郎,葉闊。 【喜歡武俠的可以先收藏♥八月一號開更,存稿中】

    第四章 嗜酒

    小說: 江湖夜話 作者:君上凤起 字數:3174 更新時間:2021-07-15 12:30:09

    嗒、嗒嗒、嗒……

    腳步由遠至近,接著就是門扉被輕輕叩響。

    「請進。」

    又是一杯冷酒入肚,看著院中纏鬥的二人還是難分伯仲。

    沉玉聽到葉闊的聲音才推門而入。

    入目就是白天見到的溫潤清雅的男子此刻正坐在窗邊,捏著酒杯抬手撐住窗框,就那麼側過頭來,原本束起的發已經散開,只用了一條暗紋緞帶攏起半縷,幾縷鬢髮落在額角,顯出整個人都十分懶散閑適。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緣故,原本白皙的肌膚透出幾分霞色,顯出一絲微醺之態,眸光流轉間還帶著霧氣。

    沉玉微微愣住,沒想到初見時的端方君子還有這樣透著魅惑氣質的一面,許是容貌出色的緣故吧。

    收斂心神,心裡默默對葉闊下了評語,隨後走近。

    「葉公子不去勸勸嗎?」

    在葉闊身前透過窗戶還能見到院中薛刃被聽小雨長劍刺破了手背,想到之前被薛刃帶著逃命,每次來那麼多殺手都沒有一個能近薛刃的身,此時卻受了傷,可見看起來像是個粗糙莽漢的聽小雨卻是個不容小覷的箇中高手。

    想到此處他突然憶起那個說書人說過葉闊身邊除了刀客還有一個使鞭的大漢,還贏了蜀山的唐小刀,難道就是聽小雨不成?

    回過神來,沉玉看著聽小雨的目光不由多了一絲肅穆。

    葉闊瞧見沉玉的臉色變換,只當是個孩子還藏不住心中所思所想,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才道:

    「小公子不必擔心,他們二人都知道對方的弱點,近年內是分不出勝負的。」

    並不算寬慰的話,可從葉闊口中說來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總覺得可以信服。

    沉玉又看了眼院中,看到薛刃身形如常才點了點頭,只是他心裡還是有些好奇。

    盯著一身酒氣的葉闊抿了抿唇道:

    「不知是不是我多嘴,我之前還以為他們一起共事定是和睦的,怎麼我瞧著倒像是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

    夜風吹散鬢髮,玉瓊漿的後勁稍足,讓葉闊此刻有些發暈,但是吹著風又覺得思緒還算清楚,抬眸不去看院中二人,只是瞧了瞧天上的銀勾,氣息微吐。

    「身在江湖總會有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沉小公子如此,他們亦是如此。」

    這一段話語氣中似是看透世事,又像是一句平常敘述,而唯有這最後一句卻讓沉玉身形一頓。

    「你知我沉家事?」

    他看向葉闊輪廓分明的臉龐目光微凝,試探著開口,心裡的警惕又加重幾分。

    他實在看不透葉闊,說他平易近人倒是真的,不管是態度還是對自己的安排都可以說是非常妥帖,可若是城府怕也是不少,不管自己試探什麼葉闊總能一兩句打發幹凈,又挑不出什麼不對來,只讓他覺得葉闊此人不簡單。

    隨著院中楓樹被薛刃的長刀劈開,二人的一場殊死搏鬥也宣告結束,原因無他,只是因為聽小雨忍不住用長鞭出了手,違背了要用父母雙劍殺了薛刃的誓言。

    轉身,拎著快要空掉的酒壺從窗檯回到屋內,拿起桌子上的紫砂壺給沉玉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撩袍落座,抽出腰間摺扇輕搖,散去身上的一股酒氣。

    「既是救人自然要事先打探清楚來龍去脈。」

    沉玉走到桌邊坐下,心頭思忖葉闊的話,其實也說得通,救人自然是要清楚原由的,不然也怕惹禍上身。

    只是提到沉家滅門之仇他實在無法立刻冷靜下來,胸口起伏加大,手握成拳,鼻尖的酸意久久不散,他只能藉助喝茶的動作掩下眼中的濕潤。

    放下茶盞,眼中的熱意退去些許,抬頭看向葉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沉家不過是被人連累才慘遭橫禍,既然上天留我一命,我此生就一定會手刃仇人,以慰我沉家五十三口人的在天之靈。」

    說到最後眸子里閃現的仇恨中還包裹著一絲堅定,這讓葉闊搖扇的動作微頓,盯著沉玉還稍顯稚嫩的清麗面容目光透著懷念,像是想起了什麼。

    「這話我也成聽一位故人說過,他也同你一樣有著血海深仇。」

    只聽他道。

    沉玉抬眸,詢問道:

    「是麼,那他報仇了嗎?」

    葉闊瞧著一身少年氣性的沉玉,不免想起當初與步驚塵的初遇,他還是那般的少年,可眼中除卻恨意竟是連半點生氣也無了。

    那樣的眼神是驚人的,彷彿這世上除了仇恨就再沒有什麼值得他依戀的東西,能活著就全靠了心中為家人復仇的一口氣,可等到這口氣散去的那天,這人就活不成了。

    難以忽略心頭對那人心疼引起的酸澀,葉闊垂眸,給自己倒了最後一杯酒,微微搖頭道:

    「沒有,他還在等著那一天。」

    聽到這話少年明亮的眸子里閃過一瞬失落,不過他還是瞬間振作起來。

    「我相信我和他都能等到那一天的。」

    葉闊抬眸輕笑,緩緩頷首,像是在肯定又像是在安慰他。

    一時房間里的氣氛有些沉重。

    咿呀——

    很快的外間的門開了,沒什麼動靜的腳步走近,撩開珠簾就是已經換了身幹凈衣服的聽小雨。

    他高大的塊頭自帶煞氣,一進來,原本還算寬敞的小廳立刻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聽大哥。」沉玉斂回心思轉頭,乖乖地喚了一聲。

    聽小雨倒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喊他,面對瘦弱乖巧的沉玉不知道怎麼開口便只能客氣地點了點頭,隨後徑直走到了葉闊面前,瞧著桌子上的酒壺瞪了瞪眼。

    「我都在房中搜了幾遍怎的你還能藏酒。」

    之前葉闊中毒何等兇險,雖然許斷腸出手解了毒,但是葉闊沒有學過武功無法用內力恢復,內府依舊有些損傷需要靜養幾年,特別是要禁酒,可這人總能把酒藏得嚴嚴實實偷著喝,實在是愁人。

    「嗜酒之人自然是不會讓人知曉酒藏何處的,況且我已經戒了月余,你就饒我這幾杯吧。」

    葉闊無奈一笑,只覺得聽小雨越加老媽子起來,哪還像個粗莽大漢。

    聽小雨瞧著他手裡那空酒杯默默無言,只得上前把酒壺拿在了自己手裡,晃了晃已經見底了,心中更是拿這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主子沒辦法。

    微微一嘆,「罷了,今日飲過我還能讓你吐出來不成?我去煎了一碗醒酒湯,你喝了再睡吧。」

    說罷又轉身下樓了,一邊瞧著他們主僕說話的沉玉倒是覺得頗為新奇,只覺得他們之間似主僕又不似主僕,哪有主子和僕人討饒的?而且他對那個聽小雨更是好奇。

    「想不到聽大哥如此壯碩的樣子心思竟是這般細膩。」

    葉闊輕笑,一雙星眸若深。

    「他不過是輸了薛刃在生氣,不能說別人就愛嘮叨我罷了。」

    沉玉沒能接這句話,他到底還是沒有徹底對葉闊放下心防,有的事多說了反而不好。

    抬頭看了眼天色便道:

    「時辰不早,我就不在此處叨擾葉公子了。」

    葉闊也知他初來乍到難免拘謹,便也沒有留客,只起身送了他出門。

    「小公子慢走。」

    目送沉玉離開後他才轉身回了屋內。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沉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晌也沒能入睡,今天與葉闊來往幾句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想要有心試探那個讓葉闊救他的人也沒有辦法。

    翻過身,看到從窗紗透進來的些微月光,想了想還是起來套了外衫,從櫃子的行李里拿了一瓶金瘡藥往薛刃的房間走了過去。

    此時因為動武出了一身汗,但是時間晚了廚房已經熄火,薛刃就自己打了盆水擦洗了一番。

    「誰?」

    還不等沉玉靠近他的房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道冷聲,沉玉腳步一頓,立刻明白會過來,薛刃內力深厚自然聽得到他的腳步聲,隨即開口道:

    「薛大哥是我,沉玉。」

    裡面再沒有什麼聲音,而是人影晃動,沒一會兒門就開了。

    沉玉抬頭就見一片壯碩略白的胸肌,都沒來得及看到男人的臉就又低下頭,視線緊緊盯著男人的黑色粗布鞋面,面上不知怎麼就有些溫熱。

    薛刃盯著少年的頭頂有些奇怪。

    「尋我何事?」

    被男人冷冽的聲音喚回神智,沉玉這才上前一步把金瘡藥遞過去,依舊垂著頭瓮聲道:

    「方才我見你與聽大哥比武傷了手背,這是上次你給我買的金瘡藥,我想你應該用得到。」

    薛刃不知道沉玉為什麼要給自己送金瘡藥,在他眼裡沉玉只是他的任務,任務完成就沒必要有什麼牽扯了。

    所以他沒有接過沉玉手裡的金瘡藥道:

    「我這有。」

    聽到薛刃的拒絕,沉玉抬頭,看到男人臉上依舊是一片漠然,心裡沒來由地委屈卻沒再說什麼,垂下長睫,微微抿了抿唇。

    「哦,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薛刃神情微動,瞧著沉玉黯淡下的面容不明所以,不過到底還是沒再開口。

    沉玉回到房間,把那瓶金瘡藥隨手放在枕邊,覺得近日自己實在是有些不像樣,像是有些依賴刀客了,也許是虎口脫險後一路上又被小心護著,雖然知道薛刃只是被人派來完成任務的,可一路同生共死的經歷,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對薛刃產生了信任,以至於對他受傷會覺得緊張。

    目光定定地盯著那金瘡藥,「沉玉,你最重要就是報仇,在這世上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恩人。」

    說罷便閉上了雙眼,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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