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駿眉草長於石壁上，絲絲縷縷的金色垂下來，外形細小緊密，上面有附著一層絨毛。它散發獨有的氣息，冷清幽雅。

修鍊者內門皆知道此草是暗界鬼靈門製作千鬼幅的引子，寥數幾人知道它可壓制金蟬體氣息，這可得益於文仇那愛看古書的愛好。

他腳步快速來到金駿眉草前面，正待連根拔起，心裡「咯噔」一聲。回頭一看，數十根黏滑的藤蔓向他襲來，快到他運靈氣的時間都沒有。

糟糕，怎麼忘了凡是靈草身邊必有妖獸出沒的準則。文仇懊惱不已。

藤蔓有嬰兒手臂粗，一道道綠色光芒晃動，它們如同有思想一般，一圈圈纏到文仇的身體上。

稍細一些的藤蔓糾纏到文仇每一根手指間，讓他不能掐訣運法，手指關節不痛，但是特別脹。

文仇掰扯不斷，它們堅韌無比，又靈活異常。

冰冷黏膩的觸感滑過文仇的肌膚，激起他渾身的疙瘩。那藤蔓上面彷佛長著無數吸盤，緩慢的，一下一下蹭著文仇，從他寬大的袖口和衣襟處往裡面伸去，像是在尋找什麼。

文仇被磨得一身汗更加潤滑了藤蔓，它們從他的胸前穿到背後又到腰下，緩慢地拂過。

真是夠了！

他的身體被藤蔓攀著，四肢被禁錮，吊到半空，一動不能動，只能任其動作。

其中一根藤蔓慢騰騰地伸到了文仇的腿間，它長長的軀幹蹭著他的脆弱，引得他一陣發顫。文仇的頭被壓得歪著，藤蔓勒得他大口大口喘著，胸膛跟著起伏不停。

文仇好像知道它們在找什麼，它們再找入口，它們想要寄生！一旦寄生必七竅流血而死，死去的屍首將成為它們的肥料！

藤蔓緊緊貼著文仇的皮膚，一寸一寸地尋找。

一根從後頸攀到他的耳朵，堅韌又有彈力的頭部輾壓著他的耳廓。又一根從他的喉結處攀到他的唇邊，文仇死死咬著嘴巴，那藤蔓試探性地在他唇周繞著圈。那根攀到他腿間的藤蔓更甚，它不停的蠕動，往裡側探去想要更深地進入。

文仇下意識地繃緊身體。滾！滾開！

他被它們弄得又癢又熱，一雙眼睛濕漉漉的，要想扭動掙脫卻被更牢地困住。怎麼辦？他急得眼眶都紅了，咬緊的唇邊不自覺的發出細細的破碎聲，嘴都快被自己咬爛！

腿間那條藤蔓隔著布料突然地往裡放肆一刺，「啊……」痛得文仇身體弓起，身體痙攣顫抖，眼角滾下淚來。

就在他近乎絕望時，一道藍色的劍芒分散著從天而降，把困住他的藤蔓一一斬斷。

文仇失力從半空掉落，一個人穩穩把他接住。他努力睜眼看過去，藍色暗紋衣袍襯得對方的臉冷冷清清，不染凡塵。

是蔚景天吶。

文仇緊繃的身體徹底放鬆，攥著他的衣領，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他身上輕喘著，「般若君怎麼來了？」

蔚景天沒有回答，只是安撫地拍拍文仇汗濕的後背。看著滿地狼藉，他蹙眉，幾個起落間，把少年輕放在一個幹凈的草坪，然後轉身回到藤蔓處。

他拿出琉璃盒，右手一握把金駿眉草收入其內放進乾坤袋。跟著掐訣祭出一條雙角蝰蛇，冷聲道：「把這些噁心的東西，通通燒了。」

在蝰蛇噴出火舌前，蔚景天思忖著，再次開口道：「把附屬藤蔓燒了，留主藤！」

漫天火光燃燒，附近都被照成紅色，騰騰上升。

收回蝰蛇與主藤，蔚景天不再看那堆逐漸焦黑的東西，飛身掠迴文仇身邊，俯身打量著草叢裡的人。

少年身量極輕，自己可以輕輕鬆鬆地抱起。他兜帽掉落在肩頭，頭髮濕濕地貼在下巴間，脖頸間。

對方嘴巴咬出括狀血痕，有些慘。此刻面具下眼睛霧蒙蒙地看著自己。

「有無大礙？」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自己頭頂上方傳來，文仇想要去靠近。他很熱真的很熱，身體像被烘幹了一樣，迷迷糊糊，手也抬不起來，心裡很空身體很空，他想要什麼東西來緩解。

身體下意識朝蔚景天拱去，滾了兩下到了蔚景天的靴子邊，他的手艱難伸進對方的衣袍下，雙手更是攀上對方的小腿。

蔚景天後退了一步，文仇在手瞬間跌落在地，他不滿地哼著，眼睛粼粼看著蔚景天的方向，一臉委屈的樣子。

火燃過藤蔓，空氣里除了焦糊還摻雜著一些甜膩，充滿挑撥的甘甜。

似乎有些明了，蔚景天蹲下，右手撩開少年唇邊汗津津的頭髮，想給他喂顆清心丹，手卻被對方緊緊抓住。

好冰好涼好舒服，文仇不知道自己抓著的是什麼，反正是能緩解自己的存在。他把蔚景天的手移到下顎處，緊緊貼著，唇瓣時不時擦過。

蔚景天看著難受的文仇，本來要抽回的手遲疑了。他把少年的頭圈著枕在了自己膝頭，左手從乾坤袋內飛出一顆淡青丹藥，通體泛著透心的薄荷冰清香。

不等蔚景天喂到文仇的嘴邊，對方已經張嘴叼過來，牙齒輕咬他的指腹，舌頭從兩指間掠過。

再次接觸這種柔軟溫濕，蔚景天有些發愣。

清心丹下肚，從內而外的滾燙得到了舒解，文仇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蔚景天正欲將文仇扶起，可是轉瞬間少年的眼睛又變得混沌，霧氣瀰漫。

少年的頭支不起般耷垂到了蔚景天的懷裡，身體極不安分的拱著動著。面具硌得他腹部有些疼，嘴裡喘的熱氣更是透過布料傳到他的皮膚上，令他微滯。

看著對方的臉越來越緋紅，唇部艷得能滴出血。蔚景天訝然，這藤蔓的幻情素竟連清心丹也壓不住。

雨又開始下落，細雨綿綿地澆在了火焰上，一股股澆滅的濃煙徐徐上升。

半晌，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聲被掩蓋在雨聲里。

蔚景天修長的手指撥開文仇的儲物鏈，勾起那根腰間系帶，猶豫間扯落。他的手慢慢探去，往裡往下。他的動作很是熟練和自然，卻故意笨拙莽撞，彷彿帶著幾絲懲罰的意味。所以少年嘴裡斷斷續續傳出痛哼、嗚咽聲。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衣袍皆粘上泥濘。少年身體顫抖著，溢出一陣饜足。他纖細的脖子持續向後仰，像一隻脆弱的白鶴。

蔚景天收回手，看著手縫染著的濕黏，眸子變得微暗……

…

「不要、不要！滾開！」文仇緊闔的眼睛猛地睜開。夢魘了。

石洞外晨曦的陽光射進來，照得眼前一片白花花，文仇伸手擋著。原來自己已經回來了？

觀周圍的人還在熟睡，想必是昨日的死裡逃生都累了。唯獨蔚景天在運氣打坐，那身藍色衣袍與昨晚的身影層層重疊，是他救了自己？

衣袍整潔幹燥，身體傷痕上有股清涼感，應是上了藥的。文仇腦子裡全是迷濛，只記得自己被那該死的藤蔓困住，還有那一道凌厲的劍芒。灼熱難受的感覺刻在骨子裡，包括後面的愉悅……

到底發生了什麼？越想越模糊。

算了，不想了。就當自己欠他一個救命之恩。關鍵是金駿眉草還在原處嗎？得想辦法去看看。

文仇站起來，躡手躡腳地朝石洞口方向走去。還沒走出洞口兩步就被一條藍色靈力線扯了回去。

「去哪？」蔚景天雙眸微睜，問道。

「我去……方便，方便。」文仇諂笑道。

蔚景天頷首，一點，藍色靈線往回收。

文讎正當邁步，那靈線又飛過來。圍著他轉了兩圈，然後飄到他手前，逐漸縮小成圈，牢牢在他右手小指上，行成一個指環。

那指環閃著淡藍流光，一枚幼小的青蓮鑲著，就外表來是說挺好看的，可是……文仇看了眼周圍睡著的人，對著蔚景天低聲怒道：「般若君，你盯梢我！」這個小畜生！

文仇用力扯著小指那枚青蓮指環，那指環像長在肉上，看得見摸得到，可就是動不了！可惡！

「除非我想，否則，」蔚景天盯著他勾起唇線，「任何人都弄不下來。」

「你什麼意思？」

「想你安分些。」

蔚景天彈彈袖袍上的灰塵，看文仇的神色耐人尋味。

哼！文仇面帶慍色，拂袖出了石洞。低頭看了指環一眼，索性不管它了。按照昨晚的記憶，他運起靈力向那個方向飛馳，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他時刻保持著警惕性。

到了地方，除了滿地焦黑，居然什麼都沒有，原來生長金駿眉草的石壁空無一物！

文仇在原地轉了幾圈，最後失神地蹲在地上。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點自己就可以繼續修鍊了！看著小指礙眼的青蓮指環，他忿忿然，拳頭狠狠砸了幾下地面。

是蔚景天，肯定是他拿走了！

那邊石洞里。

蔚景天掐訣，點開了青蓮指環傳來的鏡像，清楚地看見文仇所作所為。

揮散鏡像後，他輕拍乾坤袋，一個琉璃盒飛到他手掌。敲著盒面，他低頭沉吟：果然是為了金駿眉草去的，難道想入暗界鬼靈門？

暗界三門，盤踞在死亡荒漠以南。三門的攻擊手段擅用邪物，道心污濁，為正道所不恥。

昨晚鏤空碧玉鈴燙得灼人，想必是見到了昔日主人。蔚景天跟著少年出了石洞，一直跟著他：終於捨得回來了嗎……可是為什麼不與我相認！十二年了，十二年了啊！

聽得洞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蔚景天揮手把琉璃盒化隱為流光。

文仇拖沓著步子回到石洞，神情有些恍惚。他走進洞內，猶豫地踱步到了蔚景天面前，問道：「般若君，那株金駿眉草是不是在你身上？」

「沒錯。」

「那能不能……」

「不能。」

被拒絕得幹脆，文仇眯著眼看他，點點小指上那礙眼的藍色，「這指環總可以給我取了吧。」

「不急，出了星雲森林再取不遲。」蔚景天也不顧文仇神情如何愕然呆愣，起身錯開少年的身子。

他掐訣把熟睡的人逐一點醒，背手走出石洞，隨著鏤空碧玉鈴晃動，清脆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