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老師請大家吃炸雞啦！」

下午三點半，湯晞予被小艾告知有人正以他的名義給《尋柳》的工作人員派下午茶。湯晞予自己拿了一份，暈暈乎乎地問：「不是粉絲？」

小艾搖搖頭：「也不是皓總。」

手機振了兩下，湯晞予點開微信，置頂對話框多了兩條新信息。

不吃生薑：[ 止疼藥以外的獎勵。 ]

不吃生薑：[ 加油gif. ]

「原來是他！」湯晞予嘴巴都快咧到耳後去了，可冷靜下來想想發覺情況不太對勁，「姜辰進組快一周了，沒在我這兒露過面。我要過去，他推說沒空，顧左右而言其他。藥也是讓小羊送來……現在卻有心思點炸雞？」

湯晞予：！！

不會有什麼貓膩吧？！

「拿著！」

湯晞予把手上的幾盒炸雞一股腦丟給小艾，抓起躺椅上的外套就想跑，小艾慌慌張張攔住他：「老闆，你上哪兒去？還沒下工呢！」

「放心，我去去就來。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小艾杵在原地呆若木雞，湯晞予已然跑遠了，最後還留了一句：「幫我看著點何導！有事電話救命！」

「哦……」

姜辰這邊是古裝組，「長安」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大唐紛繁複雜的服飾撲面而來一股奢華強盛的歷史氛圍，湯晞予以一襲不食人間煙火的輕紗素衣混跡其中，尤為顯眼。

「湯晞予！！卧槽！那是湯晞予嘛？！」

「啊啊啊！我終於見到活的晞晞了！」

敢問天涯何處無小魚？都進《大唐風月》當群演了？！湯晞予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賴以生存的流量和國民度。

粉絲們逐漸平息了亢奮的精神狀態，七嘴八舌地問：「晞晞，你怎麼來《大唐》了？」

「對呀對呀！你不是在《尋柳》嘛？」

湯晞予：上班摸魚被自家粉絲抓包——大型社死現場……

「呵呵……」湯晞予尷尬地捋了捋三千青絲，心虛道，「我，我隨便轉轉，轉轉……」

附近的小魚聞風而來，源源不斷地向湯晞予聚攏。他身邊的包圍圈越來越縮小，後來只能憑藉身高優勢四處張望。

這附近好像只有「天涯酒樓「有機器在拍，演員看身形像是……

！！是姜辰！

湯晞予腳底抹油二度開溜：「你們先聊著！我還有事，先走啦！」

「晞晞你別跑呀！還沒拍照呢！」

「晞晞快回來！」

……

《大唐風月》代拍抓得嚴，酒樓清了場，外圍被安保人員封禁起來。要不是元沅恰好出來放風，湯晞予這個組外人員刷臉都進不去。

「湯老師，你怎麼來了？」

「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開口都是這句話？我正常過來探個班嘛！」

湯晞予從元沅手裡搶了顆葡萄吃。兩人一前一後踩著木梯子上樓，盡量放輕腳步。

「大哥，你探班好歹帶個助理什麼的。你剛在酒樓外面行為鬼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代拍呢！」

湯晞予好氣又好笑，爭辯道：「我行為鬼祟？！你用詞也太不講究了！我一看就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好吧？」

「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了！姜老師在三樓拍著呢，我們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還走不走啦？」

元沅笑著將人推上樓，沒想到之後映入眼簾的，會是林景琛跌在姜辰懷裡的一幕。

林景琛一副刺客裝扮，受了傷被人姜辰的副將捕獲。姜辰審問時林景琛趁他不注意再次行刺，不敵，被姜辰收了劍押下。

劇本原沒有林景琛跌倒的情節。元沅瞳孔驟縮，愕然噤了聲。她身旁的湯晞予幾次深呼吸都無法澆滅心中的怒火。

原來，姜辰一直不肯答應他過來探班，是因為林景琛在？

「晞予，景琛他只是客串，不是主演……」

元沅還想替姜辰解釋一下，但湯晞予臉色陰沉，直直越過她朝林景琛快步走了過去。

「林老師受傷啦？」湯晞予憋著狠勁兒將姜辰懷裡的人一把拽了起來，死死揪住對方的領子無情地譏笑，「唷，假戲真做？還真崴了？」

林景琛的眼神不甘和屈辱更多。他奮力掙扎著，踉蹌幾步找了張椅子坐下休息。

「小予，你怎麼來了？」

「這話我聽夠了！」湯晞予陡然吼出聲來，笑容竟有幾分悲涼之意，「我確實……不屬於這裡。我不該來。」

場內的其他工作人員面面相覷，沒一個敢上前勸話的。良久，姜辰先開口：「鍾導，先送林老師去醫院吧。」

「好。你們幾個扶林老師下樓。樓梯陡，千萬小心！」鍾導走前拍拍他的肩，好心勸解道，「沒事的，前幾條可以保。你們好好談，別吵架。」

「嗯。」

攝影機全都搬走了，劇組人員陸陸續續離開。姜辰主動去拉湯晞予的手，少見地被躲開了。

「小予，你不要鬧脾氣。再大的情緒不要影響拍攝。」

「那他呢？林景琛呢？他為什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影響到你？」湯晞予妒火中燒，反問中夾雜了這些天承受的種種委屈，「你明明知道他對你有意，你這樣一再放縱他，將我置於何地？我這樣恬不知恥地從秦嶺追到橫店，你看著很可笑是嗎？」

「不是這樣的小予！」姜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從來沒有想過玩弄你的真心！是我自己看不清……」

「姜辰，你還記得你失憶後第一次見我，你說了什麼嗎？你說……」湯晞予哽咽難言，「保持我們的戀愛關係，對失憶後的你是不公平的。可是終止這段感情對我來講就公平了嗎？你一邊拒絕我，一邊撩撥我，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我當初真該聽鄒凱和孟回的勸！你太自私了！」

湯晞予漠然揮袖離去，徒留姜辰在酒樓待坐許久。

今時今日，他的心意，湯晞予的心意，姜辰讀懂了又辨不明白。他不想繼續失憶前的關係，是懼怕一段陌生親密關係的建立；不肯放棄湯晞予，是做不到將湯晞予完完全全當成陌生人對待。他們曾有過一段不為他所知的刻骨銘心的感情，以至於他無比妒恨失憶前的自己。他的恐懼和不安都來源於未知。如果局面僵持並不能讓大家感到快樂，那他要不要放手一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