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殺

「嘶簌……沙沙……」窗外一個人影兒閃過，輕輕戳破了糊窗戶的明紙。

「誰？！」辰鄢原本心煩意亂，想著趁小大夫還沒醒先變回原型再做打算，卻耳尖地聽見了窗戶處有異響，便瞬移了過去查看。

那人還有意識地收斂了氣息若不是那一點點動靜恐怕剛才他心裡有事兒的樣子也發現不了。那人聽到屋裡的響動自知暴露倉皇而逃。

辰鄢正準備追出去卻被腳下的東西拌了一一下，他瞥到掉在他腳邊已經點燃了的迷魂香！

溫寧遠住得地方偏僻，平時少有人來往，若是說要偷東西也斷不會放在好好的主屋不去反倒來這麼個連丫頭家丁都不常來的地兒。

不是謀財那就是害命了……

這人難道是想在小大夫的睡夢中無聲無息地了結他麼？

膽子倒是挺大的！

辰鄢對著那髒東西狠狠踩了好幾腳又一個閃身飛出窗子正巧看見有個穿著夜行衣在窗外鬼鬼祟祟的人影要消失在迴廊拐角處。

辰鄢施法瞬移一個閃身過去抓住了那人的肩膀，他被嚇得怪叫了一聲伸手把辰鄢過肩摔了出去，辰鄢沒想到這賊人身手還不錯，辰鄢一個不留意就被他反身抓住了手把他甩了出去，那人自知曝露根本不想再與辰鄢糾纏立刻想要逃走。

「還敢跑？」辰鄢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他身為山精野怪居然吃了個凡人的癟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那賊人再怎麼身手了得也只是個凡人，本大爺可不是吃素讓這個打壞主意打到溫寧遠身上的大混蛋瞧瞧你爺爺的厲害。辰鄢念了個咒對他使出個定身術那賊人腳下突然一僵一個猛撲摔在了地上門牙都給磕掉了糊了滿嘴血沫子。手腳再也動彈不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辰鄢這才大搖大擺地走到他面前扯掉他臉上的面巾，他沒在賀家見過，是個臉生的人。辰鄢一把抓起他的腦袋恨不得把他的頭皮拽下來，「說！誰派你來的！是不是賀家人？不說的話小爺就送你見閻王！」

那人驚恐地嗚咽了幾聲搖搖頭不敢說話。

就算他三緘其口，辰鄢心裡也有了點兒數——無非就是賀家有人看不慣小大夫救人要殺人滅口麼？主意打到我的小大夫頭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呵，還挺有骨氣的，不說是吧？那我就把你喉嚨一點一點地割開，再看你說是不是？」辰鄢憑空從手中幻化成一柄把匕首抵在那人的喉管處，嘴角微微一斜便露出了嘴裡的獠牙，眼睛也顯出豎瞳，還滲出點點紅光。

那賊人被嚇得眼睛發直驚恐地嘟囔了幾聲就昏了過去。

「切！還以為你這雜碎有多能耐！原來這麼經不住嚇。」辰鄢不可能真的在這裡把人給殺了，他收起了匕首眼瞳也恢復如常。又惦記著屋裡的溫寧遠會不會被這樣的動靜吵醒就施了個法術想把這小賊先捆了起來再做打算。

就在他想回屋看看時卻怎麼也沒成想本應在房間里安睡的人此時就站在他身後。

「你……你是何人？」溫寧遠在辰鄢背後顫著聲音說到。辰鄢猛地回過頭就看見溫寧遠只穿著中衣滿頭虛汗一臉驚恐地站在他身後。

「小大夫？！」

完了完了，溫寧遠什麼時候醒的？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

他們在月下默默對峙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以溫寧遠讓辰鄢進了屋為尾結束了這場冷戰。

辰鄢聽見溫寧遠喚他進屋時心下一動，以為他肯定是認出了自己要跟自己清算，於是他就揪著地上那黑衣人一起進來了。溫寧遠站在窗前，他就把那人隨意地丟在一邊自己躲到了床上。

辰鄢坐在床上眼神飄忽不定，卻時不時望向站在窗前的溫寧遠，心裡虛得要命，他不知道那小大夫在外面看了多久，是不是把他猙獰的樣子全都看到了。

可是他這個反應又讓他實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小鄢。」溫寧遠默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心緒開口喚了他一聲。

「啊？」辰鄢下意識地答了他一句，話說出口才發覺不對勁連忙捂住了嘴——這不是直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嗎？「呃……小大夫，你……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嗯。」溫寧遠悶聲應了他。

「你，你看到了，我是個大妖怪，紅眼睛還拿著刀，你……你就不怕我麼？」辰鄢知道自己對他們來說就是個異類，曾經再怎麼親近等到妖物的身份一曝露那也是無用的。

就像戲文里寫的白娘子和許仙一樣。再加上剛才對付那賊人時露出的可怖嘴臉是個人都會怕的。

「你是小鄢我就不怕。」溫寧遠看著他輕笑著說到。辰鄢表現得實在太聰明了，他一直都在想他大概不是一隻普通的狐狸。

但他剛看見的時候確實感到不知所措，以為自己在哪裡招惹了什麼妖孽，或是以為長生天終於來派了個人來取他性命了。

可是他跟辰鄢相處了這麼久從沒見辰鄢害過他，自己把他當成最親最親的人，對他來說，不管辰鄢是什麼只要他是辰鄢就足夠了。

溫寧遠依舊溫和輕柔的聲音讓辰鄢產生了一種不管自己變成什麼樣只要是我那個人都不會離我而去的感覺。想著想著臉上竟不知不覺還染了一層紅暈。

「嘿嘿！那……小大夫，你怎麼認出我的？」辰鄢心裡鬆了大半，趴在床上撐著腦袋饒有興緻地看著他，溫寧遠走了過來輕輕拿起他披散的一縷秀髮放到鼻下，說，「氣味。」

「啊？味道？」辰鄢煞有其事地爬起來在自己身上嗅了嗅沒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啊？他怎麼聞出來的？

話說回來，溫寧遠原本睡得很熟卻突然被一陣吵嚷聲驚醒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淺眠，本該在他懷裡睡著的小狐狸不見了他也就醒了。

他沒看見辰鄢還以為是那小狐狸半夜肚子餓偷溜出去找吃的被人抓住了，立馬從床上蹦了下來想出去尋它，剛走到門外就看見一個少年抓著一個黑衣人的頭髮正在質問他，他一眼就看見那少年的眼睛在發著紅光，嘴裡還長了尖牙，嚇到雙膝發軟險些一下子跪在地上連逃跑都忘了，他撫著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著那黑衣人鬼鬼祟祟極有可能是賀家對他不懷好意的人派來刺殺自己的，那這少年替他制服了他想來不會再加害自己，於是他鼓起勇氣開口問那少年的身份，他一回頭看他露出滿臉驚慌無措一副被人看穿真相的可憐模樣想來是不願讓溫寧遠看到他的這個樣子的。

正疑惑著，突然他就從那人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心下便對這個少年的身份瞭然了。才讓他進了屋子。

「身上這麼重的狐臊味兒，肯定不是擱哪兒蹭來的。」他忍俊不禁，溫寧遠從七歲時就開始跟著師父學醫，他每天要聞識辨的多少種藥草不計其數，所以常年累月下來對氣味格外敏感閉著眼睛都能聞出來那是什麼東西，狗鼻子都沒見得比沒他的靈。

他與辰鄢朝夕相處了小半年怎麼會聞不出辰鄢身上的味道？

「什……什麼？！」辰鄢聞言滿臉通紅覺得自己沒臉再見溫寧遠了把自己埋在被窩了不肯出來了，「我……你……你這個大混蛋！」因為自己身上帶的的狐臊味兒才認出自己什麼的實在太羞恥了。果然不是什麼正經大夫！

溫寧遠也不惱，他坐在床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辰鄢順著背，問他，「小鄢你，你是狐狸精嗎？」

「我才不是那下作的東西，我是靈狐，靈狐！修的是仙道，將來是要得道成仙的！」辰鄢躲在被窩裡嗡聲說。

這小狐狸還真挺護短，說是什麼靈狐，未曾得道之時可不就是只狐妖麼？也虧得他說得出口。

「那就是說，小鄢不害人的。」溫寧遠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要害人我第一個就吃了你！哼！」說他傻還真不是冤枉他，到了現在居然問他這麼蠢的問題。辰鄢不想理他。

「哈哈……」溫寧遠笑出聲來，能跟他說說話他很高興。從前跟小狐狸樣子的辰鄢說話也是他自顧自的說著。已經有多久沒跟別人坐在一起聊天了。好像自從父母過世，他獨自一人搬到山上好像就沒有過了。

思及此，溫寧遠的臉色不自覺地沉了下來。

「小鄢還沒問過你家住何處？」溫寧遠這句話出口，語氣生硬的不少。

「雁棲山上。怎的了？」辰鄢答到。

雁棲山？名字倒是雅緻，不過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小鄢，明天……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