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邊西辰是學校里，他們是同桌。

少年的邊西辰已經初露鋒芒，但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莫孜渡作為同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教官在整頓紀律的時候，被要求把邊西辰的頭髮剪短。

他以為邊西辰會鬧一鬧，但是並沒有，只是被教官一個過肩摔摁在地上後，就老老實實地在他面前坐下，「同學，手下留情。」被亂糟糟紮起的頭髮披散在肩頭，摸上去是柔軟的。

莫孜渡不是不想好好地剪，但是實在是沒有這個天分。剪得坑坑窪窪，連教官看到時表情都有一瞬間的崩盤，無奈之下，直接剃了個板寸。

「哎，這算是見面禮嗎？」邊西辰課後從廁所照好鏡子回來的時候，冷笑道。

長得好看的人，應該會很難忍受自己被人搞丑的吧，莫同學有些心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或者是解釋。但是沒有劉海的遮擋後，那雙桃花眼就格外引人注意。

「我叫邊西辰，以後多多指教嘍。」意外的沒有動手，還附贈一個不算和善的笑容，卻帶著稚氣，有著朝氣。

「也請多多指教，」莫孜渡有些緊張，又加了一句，「我是莫孜渡。」

但是——

莫小貓趴在邊西辰的腿上，看著邊西辰，明明是同一個人，變化得太大了。那個笑起來有陽光的人，現在像一具行屍走肉，僅有的笑容是空洞的，他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像一根已經崩斷的弦，勉強地接上繼續支撐……

他看起來是那樣的疲倦。

畢竟今天邊大美人凌晨就起床了，沒睡幾個小時，還要打一架，能不累嗎。放鬆下來能支撐著不睡著就不錯了。

「喵嗚。」莫小貓將髒兮兮的小爪爪放在邊西辰的手背上。上面也有擦傷呢，要好好處理傷口的啊。「喵嗚！」

「邊哥。」手下走近休息室，低著頭，不敢看邊西辰。

「事情辦好了？謝競說的是真的嗎？」邊西辰斜靠在椅子上，一條腿支起，膝蓋處的褲子已經剪破。

護士把頭壓低，拿著鑷子的手有些顫抖，酒精棉掉到地上，「對不起！」

邊西辰並沒有在意，只是看了一眼護士示意離開，他對手下說：「你已經不是新人了，怎麼會那麼糟糕。」

「人看不住，辦事糊塗。」邊西辰說得輕飄飄的，因為疲憊有些有氣無力，他拿起那個裝了酒精棉的瓶子，他笑了，「大家都是混日子的，我也是。」

目光變得凌冽，語氣陡然加重，「下次再犯一次，就往你的腦袋砸。」手中的玻璃瓶被狠狠地摔到牆角，四濺的玻璃渣子嘩啦啦地散落一地，診所有一瞬間的沉默，片刻過後，又恢復了正常，但是沒有人敢進這個休息室。

「你我都等上頭的處置吧。」邊西辰又把視線放回小貓的身上，好像剛剛的一切沒有發生過那般的平靜，他順著小貓背部的毛，「可憐的小東西，在發抖呢。」

邊西辰換你試試？你絕對心臟直接炸裂。莫小貓不爽地磨了磨牙齒。

「別人說的話不能全不信、不理、不複述，是吧？」

「我知道了。」

邊西辰插著小貓的胳肢窩，將小貓舉起來，「有點臟呢，要去趟寵物店呢。」

手下訕訕地離開，讓護士進來。

大冬天褲子膝蓋處有個洞，嗯，就蠻冷的，哪怕繃帶綁著，但是透氣，冷風呼呼地往裡灌，從診所出來，邊西辰不由地打了個寒顫，還好有個暖手寶，擼了幾把貓。

莫小貓：？？？不幹人事是吧？！

莫孜渡記得邊西辰最討厭冬天的集訓了，那個時候，他們只能穿一件汗衫和長褲，邊西辰每次都凍得直哆嗦，從被他強制從床上拖起來開始就會一直碎碎念，直到集訓開始。後來，在沒開始集訓前，邊西辰原地小跑著取暖時，總會拿莫孜渡來擋風。

現在莫同學變成小貓後，從擋風的變成了暖手的。

害，乖乖地用肚皮幫他暖手手。

邊西辰此刻的一身實在稱不上體面，外面的這件幹凈的大衣才讓他不顯得狼狽。帶著小貓來到寵物店。

店裡面的貓貓狗狗，幹凈，毛毛又蓬鬆，邊西辰對比了一下自己懷裡髒兮兮的小傢伙，感嘆了一下：「真磕磣。」

「喵！」那你換啊！莫同學不滿道。

邊西辰拎著小貓的後頸把貓交給寵物醫生，「麻煩幫我清洗一下，剪一下毛，還有打針。」

「好的。」莫同學就被抱走了。

「先生是剛養貓嗎？」店員問道。

「是的，還要買一些貓糧，窩什麼的。」邊西辰看著貨架上的小物件。

店員推薦了幾款貓窩，「這些銷量都蠻好的，先生看看有合適的嗎？」

邊西辰蹲下了身，這些小窩都有模有樣的，「清洗起來應該會很麻煩。」

「啊？」

「那些小衣服也是小貓穿的嗎？」邊西辰抬頭看到架子上有幾件小衣服，有背帶褲，還有裙子。

「沒錯。」

邊西辰直接起身走過去拿起一件粉色的蓬蓬裙，後面還有一個誇張地蝴蝶結。「是一隻小母貓的話，應該穿得會很可愛。能讓醫生幫我看看性別嗎？」

「好的，先生您可以再看看其他的。」

「嗯。」邊西辰饒有興緻地看起了旁邊的佩飾。

過了一會兒，店員對著在挑蝴蝶結的邊西辰，一臉沉重地說：「先生，是一隻小公貓。」

「吧嗒——」蝴蝶結掉了。

要可可愛愛打扮貓貓，把貓貓變成小公主的幻想也碎了。

「那就買一根牽引繩和幾袋貓糧好了，牽引繩要結實。」一臉冷漠。

「好，好吧。」一單大生意跑了的感覺。店員的笑容有些勉強。

洗白白、修過毛的莫小貓，自我感覺良好，被抱出來的時候聽到一個店員說：「其實小公貓也挺好的，絕育手術會比較方便。」

「……」是我出來的方式不對吧，莫同學想到。

「其實這些小裙裙給所有的貓穿都可以的呀！」店員又補了一刀。

「喵嗚！！！」莫同學抗議道，邊西辰，你要是……

「行吧，」邊西辰摸了摸衣服的面料，「面料感覺不是很舒服，有好一點的嗎？」

「有的，可以定做。」店員馬上接話道，拿出一份填報。

「喵！！！」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啊啊啊！！！莫小貓在醫生手下奮力掙扎。

「好，那就先做一套。」邊西辰留下了聯繫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