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楚無涯最近變得好說話了些，讓程樂天忘記他是怎樣的人。被這樣駭人的目光看著時，她想起來兩人第一次從同一張床上醒來的情景。

還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的程樂天立刻沒了氣焰，低聲唯唯諾諾道：「我沒這麼想，但大家都這麼說。」

楚無涯冷眼看著程樂天，沒說一句話卻讓她不寒而慄起來。

程樂天知道自己不該懷疑楚無涯，剛剛純屬惱羞成怒胡言亂語，但現在的氣氛卻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改口道歉。

其實仔細想想楚無涯確實沒做錯什麼，要不是自己被美色沖昏了頭腦，還剛好讓楚無涯抓住把柄，他應該也不至於做這些事。

可現如今該怎麼辦呢。

楚無涯的臉色很難看，大有山雨欲來的趨勢。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程樂天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剛剛還很囂張的此時程樂天小心翼翼道：「我能接個電話嗎？」

楚無涯將人放開，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程樂天抓起包包飛快的溜到了陽台上。

去接電話的時候程樂天想，等會進去一定要好好跟楚無涯道歉，不能讓宋青陽的事情永遠像個石頭一樣絆在他們中間。

上次大概只是因為楚無涯太累了，所以才沒有跟自己計較，其實這個男人小心眼的很呢。

掏出手機，程樂天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平日這種電話程樂天都不會接。

但感念它緩解了剛剛尷尬的氣氛，而且自己也不想那麼快進去屋裡，她滑下了通話鍵。

一接通程樂天就後悔了。

電話那邊是一個婦女的聲音，張嘴就喊了程樂天的乳名。

「茹茹，茹茹，是媽媽，你別掛，求你救救你哥吧。」

程樂天曾經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這個聲音，現在認為自己的感覺果然是正確的。

貪得無厭的人的聲音，確實沒必要再聽到了。

沒管女人到底想說什麼，程樂天直接掛了電話並把這個號碼拉入黑名單，像無事發生一樣回到屋子裡。

楚無涯坐在沙發上，臉色像她出去之前一樣難看。

沒等程樂天道歉，他就冷聲道：「東西方衛已經收拾好了，你走吧。」

程樂天頓時心頭一緊，有些訝異地看著楚無涯。

對方公事公辦地對她說完這些話，低下頭繼續看手中花花綠綠的報表，彷彿只是在通知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程樂天的眉頭飛快地往中間蹙了下，嘴巴輕抿，像是含了莫大的委屈。

可程樂天也知道，她沒資格委屈。

不守規矩的是她，發脾氣的是她，胡攪蠻纏的也是她，現在怎麼好意思再開口認錯。

楚無涯又憑什麼會任她出爾反爾呢？

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床伴罷了。

想到自己的身份，程樂天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張了張口，沒有再解釋什麼。簡單說了一個「好」字後，跟在方衛身後走了出去。

程樂天的東西不多，只裝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被方衛收拾起來後楚無涯的家裡徹底沒了她的生活痕跡。

站在自己家門口，程樂天覺得剛發生的一切都像夢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十二點的鐘聲已經敲響。

因為長時間不在，家裡已經落了一層灰。

程樂天簡單收拾了下，天色就暗了下來，滿腦子亂七八糟地她決定打車去安遠那裡坐坐。

喧鬧的音樂聲中，程樂天看著昏暗燈光下群魔亂舞的人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終於沒有人再管她喝酒和夜不歸宿啦！

坐到吧台，酒保小文熟絡地端上來一杯酒，「樂天姐，有日子不見。」

程樂天笑了笑，「最近都在劇組，安遠他們呢。」

小文回答道：「又跑倫敦去了，昨天剛走。」

程樂天搖搖杯中的酒：「呦，這倆還挺忙的。」

小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湊到程樂天耳邊道：「你可不知道，有個大老闆看上常寧了，最近殷勤著呢。」

程樂天看了看小文八卦的模樣，覺得像看見了另一個小美。她饒有興緻地問：「什麼大老闆。」

小文退了回去，「不知道，常寧也沒說。之前來過一次酒吧，看起來還挺帥的，但感覺很不好惹的樣子。」

程樂天喝了口酒，若有所思道：「是啊，有錢人的脾氣都很大。」

小文在這夜場見的人也多，一副深有感觸地模樣，「可不是嘛。」

不一會吧台來了別的客人，小文給程樂天拿了瓶酒就去了別處。

程樂天邊喝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

從她在宴會上撈到楚無涯這個寶貝，到他們莫名其妙的變成之前的關係，再到如今一拍兩散的局面。程樂天覺得都像在做夢一樣。

其中最不真實的就是楚無涯這個人。

他長了張自己喜歡的臉，鬼使神差的出現在她的生活里。

現在程樂天感受起來，又覺得他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簡直就是場陰謀！

可謀什麼呢？

她一個小明星，沒錢沒名氣，連引以為傲的青春都快結束了，根本就沒有必要費盡心力。

程樂天有些懊惱，因為她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導致這段關係倉促結束。

就像《哈利波特》中不願意袒露自己的斯拉格霍恩一樣，沒人想承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原本和諧的世界崩潰。

程樂天忍不住想，也許像她這種人真的不適合長時間待在一段關係里，無論宋青陽還是楚無涯都一樣。

喝下來到這裡後的第五杯酒，程樂天站了起來。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不如及時享樂。

說不定自己今晚就能找到一個更好的替代品呢。

抱著獵艷的心態，程樂天打算到舞池去找找有沒有順眼的小夥子。

誰知剛轉過身，程樂天看到方衛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熱鬧的酒吧任誰看到這樣一張臉都會嚇一跳，但程樂天已經有些習慣了，畢竟這個男人似乎總是用這樣的表情在看著自己。

可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難不成楚無涯還在監視她嗎？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那麼自作多情，程樂天閃身去了舞池。

不管楚無涯究竟想幹嘛，他們也已經分開了。舔著臉上去問方衛為什麼在這，只會讓對方覺得自己可笑。

她才不要做這麼丟人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