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歌因為自己以後可以習字讀書，興奮地睡不著，到半夜三更才眯了會兒眼，不過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依舊很好，就是氣色差些，頂了兩大貓熊眼。

她照例起了個大早，不過比她更早的還有一個小丫頭，此時正守在門外，洛清歌一開門就瞧見人了。

「你是……」鑒於前幾次經驗，凡是來找她的陌生人，基本就是來找碴的，尤其是這姑娘長得還挺伶俐秀氣，經驗告訴洛清歌，越是長得好看的越麻煩，她可不想再中毒了，比打板子可難受多了

她有些警惕地看向來人。

「奴婢是……啊！」那姑娘剛把手裡的托盤遞出去，迎面臉上就杵了一個拳頭，不由得手一松嚇得大聲驚叫。

洛清歌一手把托盤接住，隨手在裡面抄了一下，發現只是一些衣物，這才解釋道:「不好意思，本能反應，我以為你這托盤是什麼武器。」

洛清歌心大，剛對人揮完拳頭，這下子又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剛剛說你是什麼？」

人小姑娘被她嚇得花容失色，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戰戰兢兢地道:「奴婢是王爺吩咐過來服侍姑娘飲食起居的。」全程連頭也不敢抬。

洛清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其妙道:「我有手有腳要你服侍作甚？」她說完有又忽地想到自己受了傷，以為是戚無虞誤會自己傷勢嚴重，不能自理，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你回去告訴魚魚，我不需要你。」

那姑娘立馬嚇得雙手俯地地跪下來，「洛姑娘饒命，請您千萬不要嫌棄奴婢，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洛姑娘您的。」說完就不停地磕起頭來。

洛清歌愈攔小姑娘拜得愈凶，她有些不耐煩，聲音稍微提升了一點道:「都叫你不用磕了！」

這嗓門一開，小姑娘嚇得頭都要磕破皮了，洛清歌無奈，只得跟拎小雞似的把人拎起來，把人固定在竹椅上坐起來，板著臉道:「你與我差不多大，我也沒死，你拜我作甚！」

在她印象里，只有比自己大或者已逝之人才需要人跪拜的。

小姑娘面如菜色，說話嘴都哆嗦道:「奴婢知罪，還望……」

洛清歌立馬打斷她，「得得得，我不讓你回魚魚那了，讓你服侍我飲食起居可以了吧！」說完她眉頭打了個結，心中暗忖果然漂亮姑娘難對付，不是會使毒就是這種打也打不得的。

連拳頭都解決不了的事，對洛清歌而言，都是大事。

小姑娘臉上這才終於有了點人色，小心翼翼道:「那洛姑娘既然起了，不如現在就讓奴婢幫您梳洗打扮一下，待會兒好去書齋習字讀書～」

經她提醒，洛清歌這才想起來，還有習字讀書這麼一回事，「我這樣去不行嗎？」在洛清歌的榆木腦袋裡，身上有層遮羞布就可以見人了，哪裡有梳洗打扮這個概念。

小姑娘有些為難道:「奴婢沒讀過書，但是聽他們讀書人所言，這讀書不止是學知識，還得識禮節，姑娘穿著打扮固然沒什麼不好，但讀書既是大事，我們做得周全些自然更顯出態度的真誠。」

小姑娘說話謙遜，雖字字溫吞，但有禮有節，洛清歌雖不知禮數，但也是懂道理的的人，立時爽快地應承下來，「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那便按著你說得來吧！」

洛清歌一副英勇就義地樣子坐在梳妝鏡前，第一次好好打量了一下自己，不得不說確實像只毛猴子，尤其是她那毛炸炸的頭髮，把她大半張臉都遮住了，獨露出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和那山上的毛猴無二，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比毛猴還黑。

其實她這副尊，陳嬤嬤早些時候早想幫她打理，可惜每次都被她的歪理嗆到火冒三丈，次數多了也就懶得搭理她了。

不過，這姑娘似乎習得了戚無虞的真傳，見人三分笑，不管洛清歌說了什麼，都溫言細語，讓人發不出脾氣。

「洛姑娘眼睛真好看～」她說得是實話，其實單從五官來看，洛清歌也算清秀，櫻桃小嘴，鼻子又小又挺，尤其是眼睛極有神采，就是臉太黑，不細瞧辨不出五官。

洛清歌長這麼大都沒人誇過，立時受用地點了點頭。

「咦～洛姑娘額間好像還有一顆美人痣？」

洛清歌順著她指的位置摸了過去，果然有一粒小小凸起來的東西，「這玩意不好嗎？」

聽她說那叫美人痣，可是洛清歌卻覺得那東西沒啥美的，還沒啥用。

小姑娘笑了笑，「是很好的寓意呢，要是姑娘白了，肯定很好看。」

「是嗎？」

「自然，有不少姑娘還專門在眉間畫上一顆呢～」

洛清歌又摸了摸，消了要弄剜掉它的心思。看來還是有些用途的，那就留下吧。

「好了，您看看吧～」

經小姑娘一捯飭，洛清歌總算露出了點人樣，雖未傾國傾城，但也是耐看的小姑娘。黑亮的頭髮被梳成了一個漂亮的髮髻，五官整個也被露出來了，雖然還是黑，但是因為面容清秀，倒也有幾分異域風情，野蠻和兇狠的氣質立時化為俏皮和活潑。

洛清歌怔怔地看著銅鏡中的人，一臉驚奇，「漂亮丫頭，你真厲害！」對於有強於自己能力的人，洛清歌是向來都不吝嗇誇獎的。

漂亮姑娘臉一紅，「洛姑娘，您叫奴婢祿兒就好了。」

「祿兒！」洛清歌一點也沒客氣，她本身認識的人也不多，多認識一人，心裡還挺高興的，「認識你，很開心！謝謝！」

祿兒被她說得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道:「祿兒，也很開心。」

「那好，以後你就是我朋友了，有什麼我罩著你，誰要是打你，我幫你揍回去！」

「你這潑猴又要揍誰啊！」洛清歌信誓旦旦的承諾剛落，戚無虞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是不是每一個人，你都要罩，嗯？」語氣里似乎還帶著些不滿的情緒。

然剛「變成」人樣的洛清歌卻因為還沉浸在脫胎換骨和拜把子的喜悅中，一點也沒反應過來，興沖沖地湊到戚無虞跟前，一臉求讚揚地語氣道:「魚魚，你看，祿兒給我梳得髮髻，你看我現在怎麼樣？」

戚無虞似是施捨一般地抬了眸，淡淡道:「嗯，總算是一隻臉上沒毛的潑猴了～」

一句「潑猴」立時讓洛清歌如一隻打了霜的茄子萎靡下來，「哦～」

戚無虞見她如此失落，又有些心虛，補充道:「還是比以前要好看些～」

然而洛清歌便不買賬，依舊垮著一張臉，「我知道你是嫌我黑～」注意到自己相貌，洛清歌才意識到一件事，戚無虞是不是因為自己長得不好看才不願娶她做娘子？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就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