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童年時期的經歷會對他的一生產生深入骨髓不可改變的影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可能成為成年後某些驚濤駭浪的源起。

蝴蝶扇動了翅膀，一個孩子的一生就走上完全不一樣的軌跡。

對程格來說，蝴蝶沒有扇動翅膀，但卻有人從遙遠的黑暗的成年人的世界帶來了一場颶風。

「何冽，在你的眼裡，什麼可以稱之為強迫呢？施加壓力迫使我服從，還是不顧我意願將我送出？不管哪一個，在你的世界裡，能稱之為強迫的事情，一定都是不好的吧。」

何冽一時間有些糊塗，程格話說得不明不白，他想揣測一下程格在想什麼都無處下手：「你的意思是……」

「何冽，我沒有被強迫收養過。」

程格臉色沉了下去，擺明了是不想再談的模樣，但是何冽卻感覺到小狐狸崽子的情緒落了下去。

「沒有被強迫收養過？」何冽把何汀列印給自己的資料翻到了後面，將程格從前的借住經歷和變動的定位信息放到程格面前，然後輕聲問程格，「那為什麼你要選擇每半個月換一個居住地址呢？」

「你查我定位！」

程格以為何冽就是簡單地查了自己的戶籍信息，畢竟兩人萍水相逢，何冽沒有必要為了自己去刨根追底。

可何冽連自己的定位信息都查了，會不會自己經歷的事情何冽也已經……

程格簡直不敢往下想，如果何冽真的知道了那些事情，何冽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程格自己能夠清楚的明白自己經歷的事情是犯罪，也是暴力，自己作為受害者，有為自己聲張和維護自己權益的權利。

可是，十多年來，程格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行使這樣的權利，他知道要撼動那群人就是蚍蜉撼樹。

談何易。

所以，何冽問什麼程格都不回答，他選擇自己瞞下所有事情，他自己不想去治療自己的傷口，他也不想讓何冽被牽連進來。

「程格！」

可是何冽並不想讓程格藏著掖著。他想知道程格面臨著什麼，在藏著什麼。

晚上拜訪完三個家庭，何冽知道了程格每一次都在原來的家庭不告而別以後，何冽就抑制不住地想要見到程格。

又憤怒。

又驚慌。

「我為什麼要查你定位你不知道嗎？」何冽把手裡的資料摔到桌子上，攥住程格的右手，手上青筋暴起，似乎要把真正的程格從程格的身體里拽出來，好讓程格坦坦蕩盪地和自己說清楚一切，「是，程格，我一開始覺得你是個累贅，覺得你是個冒出來的麻煩，我想查明白你的身世好讓你趕緊滾蛋！」

程格右手被何冽攥得生疼，手腕上已經泛起了一圈紅色，他掙扎著要躲開何冽的控制：「何冽……」

何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整個人已經被程格的遮遮掩掩和程格隨時可能會不告而別的隱患激得頭疼欲裂：「程格！可是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為什麼！為什麼會帶著一身傷到我身邊來，為什麼遮遮掩掩什麼都不可跟我說，為什麼，為什麼從來不把我給你的家當做你的家。」

「程格，求求了，你救救我吧。」

別讓我患得患失。

別讓我膽怯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