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學什麼都行，何冽一回家就把放在後座上的雞湯端進廚房加熱去了。程格直覺憑著何冽早餐煎雞蛋都能煎糊了的水準，讓他熱雞湯可能很不安全，主動提出要幫忙。

「這種小事還用別人幫忙。你去學習，一會就好，熱好我喊你，咱吃夜宵。」

何冽抱著保溫盒躲開程格，閃身進了廚房，擺手轟程格去學習：「你去寫作業，以後家裡這些瑣事不用你操心。書房給你買了一個新的學習桌，以後你學習就去書房。」

程格聽何冽說又給自己置辦了新物件，心裡一暖。雖然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離開，可是眼下何冽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他感到自己是被重視、被在乎的存在。

何冽非要堅持自己熱雞湯，程格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背著書包轉身往書房去。

書房和廚房在連廊的兩側，推開書房門就能直接看到廚房裡忙碌的身影。程格轉頭看了一眼在廚房搗鼓雞湯的何冽，確定何冽沒搞出什麼事情才放下心來，扔下書包解決今天的作業。

程格不怎麼上心學習，對英語尤其不感冒，但他分外喜歡數學和物理。邏輯和思維主導的學科能讓人分外冷靜，程格每每心煩意亂時，就喜歡做數學題放空自己大腦。

今天何冽又是給自己留雞湯，又是給自己定書桌，可以說是非常讓程格同學心煩意亂了！

大開面的數學試卷做完正面，等翻到背面，程格覺得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背面第一道大題是三角函數，程格粗略掃了一下題幹，正打算寫「解」，就聽見廚房裡傳來一聲變了調的驚叫。

吹噓自己從小「學啥啥行」的何冽醫生，進廚房半個小時以後把雞湯煨灑了，不止如此他還特別爭氣地把自己的手給燙了。

程格對這個明明已經二十四歲，看上去人模狗樣好像什麼都會，可實際上生活上相當於半個「殘障」的男人已經無語了。

「讓你看個雞湯你都看不住，你還能看住什麼？！」

「誰知道開了以後還會噴出來！這個砂鍋上面不是有通氣口嗎？」

「你怎麼還把手燙了！」

程格關掉天然氣灶，拉住何冽的胳膊把人往衛生間帶。

何冽右手手背從手腕到大拇指的指節處被熱雞湯燙了以後，泛出一片紅色。程格生怕何冽右手被燙了耽誤他做手術，抓著人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就把何冽的右手懟到涼水下面猛衝一通。

何冽被涼水冰得一個激靈，扭著手腕就要撤走右手，被程格打了一下手背這才老實了。

「就，雞湯噴出來了，我用手去接來著。」

程格聽了何冽的話，背對著何冽翻了一個白眼。可兩個人正好站在鏡子前面，雖然程格背對著何冽，但是何冽透過鏡子把程格沖自己翻白眼的整個過程看得一清二楚。

「你翻我白眼？！」

「你還不許人翻你白眼了，誰會用手去接熱雞湯？！」

「我那不是沒反應過來嗎！」

「白痴。」程格被何冽的理直氣壯氣笑了，也不知道平時做什麼都成熟又穩重的人，一回家就像沒有腦子缺根筋一樣，總歸何冽照顧自己那麼多，程格槽了何冽一句，接著又給人順毛，「做醫生也不一定要什麼都擅長啦，以後你負責收拾家裡好了，我來做飯。」

「你會做飯？」

何冽並不相信死皮賴臉蹭吃蹭喝來的某人能會做飯，對程格的提議十分不信任。

「那也不能讓你學了，你這熱個雞湯都能把自己給燙了。你的手可寶貝著呢，我來學做飯就行了，就當……就當報答你收留我。」

「也行，就當你報答我的養育之恩吧。」

「滾！」

又在嘴上抄了便宜的何冽對自己被燙了這件事情也沒多上心，等程格去廚房收拾雞湯，何冽亂七八糟地抹了點牙膏就算是治完了。

程格把雞湯盛到碗里端上桌子，看到何冽早就抱著手等在一邊了。

走過去把何冽右手抓起來，程格一開始還心說何冽還算聽話，老實去上藥了，等端詳了一會程格就發現不對勁了，湊近嗅了一下，一股薄荷味直衝腦門。

「你沒上藥？塗什麼牙膏！」

「誒，你不懂，管用的管用的。」何冽抓著要去翻醫療箱的程格坐下，把雞湯推到程格面前，「快嘗嘗。」

「真的那麼好喝啊？」

程格順著何冽的意嘗了一口，發現雞湯味道果真不錯。葷油被濾得一幹二凈，只留下清澄的雞湯，雞肉熬脫了骨，香而不膩入口即化。

怪不得何冽獻寶似的推銷了一晚上。

何冽端著另一碗雞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湯，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東城區的「流浪兒遇襲案件」，問程格有什麼看法。

「我能有什麼看法，跟我又沒關係。」

程格說這話時看向何冽，仔細觀察對方的神色，見何冽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松下一口氣來。

這口氣還沒等徹徹底底地吐出來，程格就聽見何冽問自己：「程格，你願不願意做一下傷口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