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之事，就如同一塊腐肉，在他的內心裡腐爛，再腐爛，然而在他再次拿出來的時候，就是泛出噁心的氣味。

然而那樣的事情，一次次地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一次次地刺痛著他的心，一次次地折磨著他自己，直到他自己都感覺到麻木了，才肯罷休。

十年前，也是那樣的冬日，冷清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屋子之中。前一日方才下了雪，第二日就放了晴，屋檐上的雪一點一點的化成水，沿著檐縫滴落在地面上。

他知道父皇已經出征離開，往日都是父皇陪著他一起做功課，然而這一日中，只剩了他自己。

在他學完了父皇交待好的功課，便也是已經到了午時，他抬起頭看來，那窗外的眼光，卻是那麼的刺眼，房間中，也比往日冷了許多。

讀書時，更是心神不寧。他不知為何，從今日一坐在這裡，右眼皮就跳個不停，他曾聽宮裡的老嬤嬤說，右眼皮跳是不好的徵兆。

於是便放下了手中的書，鬼使神差的走出了門，去了靜妃的寢宮。

他依舊記得，那一路上的泥濘，雪化了，流了一地的水。他瘋狂地往回跑著，然而那平日里不怎麼遠的路卻是覺得怎麼跑了跑不完，怎麼跑都沒有盡頭……

他踏進門，寢宮中，沒有一人。一種不詳的預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巨大的恐懼彷彿潮水一般撲面而來。

還未進門，便是聽見了裡面那刺耳的聲音：「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地位，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狐媚了皇上？」

那皇後冷笑一聲：「你要知道，在這皇宮之中，永遠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本宮告訴你，你不過就是我的手下敗將，不管怎麼再受皇上的恩寵，到頭來，不過還是跪在本宮的腳下求饒？只是可憐了你肚子中那未成型的孩子，有了你這樣的一個娘親！」

白墨聽著屋子中傳出的聲音，且是立刻衝進了房間之中，然而眼前的一切，卻是讓白墨瞬間癱軟在了地上。

那皇後身邊的太監和宮女狠狠的將靜妃按在地上，靜妃跪在皇後的身前，臉龐上是一片紅色的掌印，嘴角處，還淌著血。

「額娘！」白墨見到眼前的情景，想要往前走去，卻是被旁邊的丫鬟緊緊扼住。

「墨兒，墨兒！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那靜妃用盡了最後的所有的力氣向他說著：「快走！快走啊！」

皇後又是冷笑一聲，捏住靜妃的下巴：「你以為，進來到這裡了，還能再出去？」她說罷，且是狠狠地向靜妃的肚子上踹了上去：「賤人！讓你勾引皇上！」

「額娘！你放開我額娘！」白墨嘶吼著，然而那皇後卻是更加的猖狂，又是狠狠地靜妃的肚子上踹去，她復而看向白墨：「噓！只要你說一句話，我就踹一下。直到……她斷了氣為止。」

他閉嘴了，他極力的忍受著，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的聲音，以祈禱自己的母親，不再受一點的傷害。

他看著額娘的身下緩緩流出鮮血而來，而最後，額娘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嘴角又是流出一絲鮮血出來。

她看向不遠處的白墨，張了張嘴，然而卻是未發出一點的聲音來，她的眼角處，還有一滴清淚未流出來，卻是躺在了地上，沒有了氣息。

他掙脫著，他想要掙脫開身邊的人，他想要去跑到額娘身邊，將她搖醒，告訴她，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然而身邊的人，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將他緊緊困在原地。

只留出一雙眼睛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娘親，死在自己的眼前……

皇後走到他身前，她笑的張狂：「可真是聽話，說不讓說話了，就不說話了。」

她示意身邊的人離開，然而卻是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變得狠毒：「反正死一個也是起，死兩個也是死，今天，本宮就給閻王爺一下送過去兩個！」

「你，你會遭到報應的！」白墨極力喘著氣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哈哈哈哈，本宮等著！」皇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就在白墨以為自己將要死了的時候，眼前的人，卻是放開了手。

白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然而卻是見到那一直守在靜妃寢宮的侍衛楊遇跑了進來，他以為他看到了希望，卻是見楊遇看了他一眼，又對皇後說道：「皇後娘娘，小王爺是皇家子嗣，只怕皇上回來以後會責備娘娘，還望娘娘手下留情！」

皇後看向一旁的白墨，冷笑道：「就放你一馬。」說罷，便是離開。

那楊遇走到白墨的身邊，想要把白墨扶起來，然而白墨卻是將他的手甩開，狠狠地說道：「叛主的人，你放心，我會加倍的還給你！」

楊遇低下頭：「是靜妃無能。」

自那後來，白墨便是自成了府邸，第二年，皇帝駕崩。

這一晃，都是十年了，白墨看向門外，這一切，是該還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