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孩子穿著新衣裳，齊齊的給應雲城磕頭拜年，各得了一個大紅包。

用了早飯，應梧桐揣好壓歲錢，迫不及待地拉著鳳落天出了門。

街上非常熱鬧，小孩子的手裡都捧著自己喜歡的玩具或吃食，大人們也是滿面的喜氣，遇到相熟的人笑盈盈地說上幾句吉利話。

應梧桐左瞧瞧右看看，覺得兩隻眼睛都不夠用了。

鳳落天對其它都不感興趣，只是拉著他的手，護著他不被人群擠到。

逛了一個多時辰，兩個人各自舉著一串糖葫蘆，坐在一個不礙事的地方歇腳。

應梧桐出門的機會少，只是看著來往的人群都能讓他笑上半天。

鳳落天咬著糖葫蘆側頭看他，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皮膚上柔軟的絨毛彷彿都在閃著光。

他笑著的樣子真好看，不對，他什麼時候都好看。皺眉的時候、撅嘴的時候、嚴肅的時候、寫字的時候、練劍的時候、讀文章的時候、吃東西的時候、喝水的時候、睡覺的時候……還沒見過他睡覺是什麼樣子呢。

應梧桐察覺到他的目光：「怎麼了？」

「晚上一起睡吧，好不好？」

「現在不就是一起睡？」

「我是說睡在一張床上。」

「好。」應梧桐沒有思考就同意了。

「哈哈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笑聲，應梧桐臉色一白，「咱們走吧。」

鳳落天覺得其中有一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不過也沒多想，隨著他站起來就要走。

「應梧桐……」

鳳落天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榮格。

「你是覺得自己有靠山，所以敢出門了？」榮格被鳳落天教訓了一頓，非常不服氣，可是又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今天和自己一起的有六七個人，肯定能打的過他，就又神氣起來。

「你是還想討打？」

鳳落天往那裡一站，榮格暗想這人怎麼又高壯了許多？一想起自己人多，又不怕了：「挨打的定是你。」

應梧桐焦急地抓著鳳落天的袖子：「走吧，你要是打架又要被罰抄家規。」

鳳落天不想他擔心，在那些人的起鬨聲中走掉了。

應梧桐沒了心情，回府後悶聲不響地坐在房間里。

「榮格為什麼總是找你的麻煩？」

「因為我和他們長的不一樣。」

鳳落天認真地點了點頭：「是不一樣，你比他好看多了。」

應梧桐輕輕笑了一下：「我長的不像這裡的人，他們說我像女孩子，看著就惹人厭。我本來是去鎮子里的私塾讀書的，被他們笑的多了，爹就請了先生來家裡教我。」

「他們是不是還打你了？」

「有時候。」

「義父不管嗎？」榮家還來興師問罪呢。

應梧桐搖了搖頭，眼神里有幾分失落。

「有我在，他們不敢再欺負你。」

應梧桐輕輕「嗯」了一聲。

前廳里，跟著少爺出門的下人，把街上的情況說了。

梁子升見應雲城一臉的淡漠很是著急：「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兒子這麼被人欺負？」

「我不讓他出門，那些孩子也就欺負不到他了。」

「你……」梁子升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阿德揮退了下人，輕聲說：「老爺也是有苦衷。」

「什麼苦衷？不就是……上面那位讓你替他守著這裡嗎？你照做就是了，何必要忍氣吞聲？」

「若是太過招搖，會有被發現的危險。」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大家都認為你是個好欺負的，哪天聯手把你搞下去了，你還怎麼替他辦事？」

應雲城無語，他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而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你認為該如何行事？」

「不主動出擊，但若有來犯者，必叫他有去無回。」

應雲城想了想，緩緩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聽說下午有個擂台賽。」

「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你要上去打？」

「當然不是我，我現在也是有徒弟的。」

看梁子升驕傲的樣子，應雲城知道他對鳳落天非常滿意。

「打擂台？」用過午飯喝茶閑聊，鳳落天一聽可以上場，兩眼放光。

「很疼的，榮格把其他孩子打的直哭。」應梧桐不想讓他去。

「那我也把榮格打哭，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欺負你。」

應梧桐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只得點了點頭。

應雲城被梁子升強拉出府，要他為義子加油助陣。

兩個孩子手拉手走在最前面，應梧桐見他四處瞧上兩眼就回頭來看自己，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麼？」

「你還真是和這裡的人長的不一樣……你最好看，比街上的所有人都好看。」

應梧桐的臉微微的紅了起來：「爹說我長的像我娘，她是……」

「應梧桐，你也來打擂？」

鳳落天正津津有味地聽應梧桐說話，他的聲音也好聽，輕輕柔柔的，冷不防被一個大嗓門打斷，氣的恨不得打對方兩拳。

說話的男孩子也很高大，只比鳳落天矮了一點，臉上肉嘟嘟的，一笑起來眼睛就會眯成一條縫，左臉上還有一個很深的酒窩，榮格經常笑話他臉上居然有一個坑。

「我不打擂，我義弟會打。」

「你義弟真高……」第一次看見比自己還高的同齡人。

「我義弟叫鳳落天……落天，這也是我曾經的同窗，元隱。」

在眾多的同窗中，應梧桐唯一不討厭的就是他。元隱最是高大，卻是從來沒有欺負過誰，甚至還救過自己兩次。

「我們擂台上見。」

鳳落天隨便應了一聲，注意力全在應梧桐身上，他居然對著那個大個子笑的很開心：「你喜歡他？」

應梧桐有點不好意思的在他耳邊輕聲說：「我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憨憨的，好像……像一隻小狗。」

「是有點像，不過不是小狗，是大狗。」

應梧桐笑了起來，又覺得背後議論別人不好，不敢再笑，仔細叮囑道：「他已經是兩屆擂主了，也是唯一能打得過榮格的人，你要是碰上他，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你要給我加油。」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