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參見太子妃。」

「不用本宮多問，你自己說吧。」

「葉行之是青羨殿的侍衛，殿下知道的。」尹挽箏簡明扼要的解釋。

「可是本宮從未聽說過，也從未見過。」何洛笙接著說。

「其實妾身也只見過兩三次而已，他甚少露面。」尹挽箏說的是實話。

「算了，你還是回去接著思過，一切，等殿下回來再定奪。」何洛笙對尹挽箏還是挺有好感的，一個不爭不搶的人，總比白青衿更值得拉攏。

「謝娘娘。」

白青衿聽說尹挽箏安然無恙的回青羨殿了，差點把自己的房子給拆了。

期間，白青衿再也沒有去找過尹挽箏的麻煩。

林祈風選了新的刺史，安撫民心，並且從國庫調動資金和糧食，保證工事正常進行。

果然，和預想的一樣，第十一天，林祈風回京，林祈風先是入宮述職。

「父皇。」

「祈風，此行可順利？」皇帝的臉色比林祈風走的時候還要蒼白，或者可以說毫無血色。

「父皇安心，一切順遂。」林祈風回答道，「父皇近日感覺如何？可有好些？」林祈風更擔心的是皇帝的身體。

「朕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咳咳咳……朕已經問過欽天監了，下個月十六是個不錯的日子，咳咳咳……你登基吧。」皇帝說完一句長一點的話，都要停頓好幾次。

「父皇。」林祈風看著皇帝，這個自己一度認為不喜歡自己的父親，卻在最後用盡全力為他鋪路，如今也不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

「祈風，你要知道，你是未來的天子，九五至尊，坐擁天下，切不可為一人，而置萬里江山子民於不顧。」皇帝這一生，唯有一憾，不能和心愛的女人恩愛白首，唯有一憂，那就是林祈風的情意。

欽天監其實還說，帝星有一命劫乃是情劫，無解，唯有自渡。

當年，他也有同樣的劫數，他選擇了江山。

那林祈風呢？

「兒臣明白。」林祈風咬牙答應，他很清楚，皇帝說的是什麼意思，也知道皇帝擔心什麼，可是有些事，豈是人力能及？有些人，又怎麼說舍就舍？

林祈風又囑咐了太醫一定要好生照料，就直接回東宮了，他其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皇帝雖然臨朝十天但是因為體力不支，並不能支撐他做太多事情。

林祈風剛回到東宮，何洛笙就過來了。

「殿下，兩位側妃妹妹鬧了點不愉快。」何洛笙閑談中說道。

「嗯？怎麼了？」林祈風有一點擔心，白青衿一向喜歡找茬，他擔心尹挽箏應付不來。

「也沒什麼，白妹妹在尹妹妹那看見個侍衛，說是叫葉行之，白妹妹非說不合規矩，和尹妹妹起了爭執，尹妹妹打了白妹妹一巴掌，白妹妹現在還在委屈吶。」何洛笙如實的說，一件也不落下，但又好像雲淡風輕。

「嗯，是有這麼個侍衛，本宮知道，不用追究了。」林祈風簡單兩句話就過去了。

「是，妾身明白了。」何洛笙答應著，心裡卻更清楚，在林祈風心中，尹挽箏比白青衿的地位更重要，那自己呢？

「對了，殿下，陛下的身體可有好些？」何洛笙問道，她早就聽說皇帝病重，但是林祈風不在，她又不好一個人入宮探望。

「父皇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太醫也都束手無策。」林祈風嘆一口氣道。

「殿下別擔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會逢凶化吉的。」何洛笙安慰道。

「但願吧。」

「殿下，妾身有一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何洛笙有一些猶豫。

「講。」

「也許是宮中太醫都過於循規蹈矩了，所以一直沒有進展，殿下何不派人尋一些民間名醫，也有可以劍走偏鋒。」何洛笙說道。

「這個主意不錯，你有心的。」林祈風點點頭，覺得何洛笙說的不無道理。

「能為殿下分憂，是妾身的福氣。」何洛笙笑著說。

「本宮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些再來看你。」

林祈風說完就離開了，直接去了青羨殿。

「妾身參見殿下。」尹挽箏對於林祈風，最深的恨都化成了冷漠。

「聽說白青衿找你麻煩了，你有沒有事？」林祈風不是不相信何洛笙的話，只是，不親眼見到尹挽箏，他是不會安心的。

「殿下不是看到了嗎？托殿下的福，妾身還活著。」尹挽箏看都沒有看林祈風一眼，不知道是怕自己心軟，還是真的厭惡到看都不想看。

「明日花燈節，我帶你去玩，像從前那樣，好不好？」林祈風期待的問，他記得之前尹挽箏把自己送她的東西都摔碎了。

「殿下還是尋她人吧，妾身還在思過，不宜外出。」尹挽箏冷冷的回道。

「那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給你帶回來？糖葫蘆？糖人？想吃嗎？」林祈風接著問。

「不必了，妾身已經不喜歡甜的了。」尹挽箏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糖了。

「那……好吧。」林祈風很失望，但又像是意料之中。

林祈風就是想再逛一次花燈，可惜，花燈月月有，可尹挽箏已經不在了。

林祈風去了何洛笙房裡，他經常留宿這裡，現在幾乎人人都知道，太子與太子妃夫妻恩愛，伉儷情深。

「殿下回來的好巧，明日是花燈節吶。」何洛笙笑著說。「妾身聽說會很熱鬧的。」

「聽說？你不曾去過？」林祈風問道。

「不曾，家父不許妾身去。」何洛笙有些失落，她從一出生，就是按照嫁入侯門的樣子培養的，這樣任性胡鬧的事情，是不允許出現的，「真的是很羨慕能去的人。」

「想去？」林祈風轉頭問何洛笙。

「妾身……想。」何洛笙臉紅了，她很少出去，《女德》與《女訓》讀的很好。

「好，那明日晚上，我們偷偷出去。」林祈風說完就離開了。

同樣的話，他當初也對尹挽箏說過，可是現在，尹挽箏不會再和自己出去了。

何洛笙不需要女扮男裝，太子攜太子妃同皇花燈，想來也是一段佳話吧。

何洛笙跟在林祈風後小半步，她從來都不曾在晚上出來過。

林祈風又看見了賣糖葫蘆，旁邊的賣糖人都還在，但是都不是之前的人了，就像林祈風身邊的人，也不再是尹挽箏一樣。

「殿下，殿下……是不是不喜歡？」何洛笙見林祈風一直沒什麼表情，看不出高興，好像和這樣歡鬧的場景格格不入。

「沒有，你喜歡什麼，本宮買給你。」林祈風說。

林祈風不是不喜歡，只不過不是和喜歡的人，所以這些熱鬧，於他而言，不過是喧嘩而已。

「殿下你看，那有捏泥人的，妾身想去看看。」何洛笙第一次見捏泥人的，所以很好奇。

「殿下，可以嗎？」何洛笙見林祈風站在原地沒有動，以為他不喜歡。「殿下要是不喜歡就算了，我們去看看別的吧。」

「無妨，去看看便是了。」

捏泥人的老爺爺沒變，還是那個人。

「殿下，你喜歡哪個？」何洛笙拿起一隻馬和一隻兔子問林祈風。

「兔子吧。」林祈風想起了尹挽箏拿著兔子糖人的樣子。

最後，何洛笙買了兔子的。

捏泥人的老爺爺還記得林祈風，也記得當日陪他來的尹挽箏，畢竟兩個人都相貌出眾，氣質不凡，給人印象深刻，今日見林祈風旁邊換了一個女子，雖然也很漂亮，但是總覺得和林祈風站在一起，少了點什麼。

也許是第一印象總讓人更難忘。

看著林祈風和何洛笙離開的背影，老爺爺搖搖頭，王侯公子皆風流，明明都有了一株牡丹了，可還是今日惦記著芍藥，明日想著月季。

以後可不能讓孫女入宮門王府半步。

最後回到東宮，何洛笙除了手中的兔子，什麼也沒有，林祈風全程都很少說話，開始何洛笙還能說幾句，後來想著林祈風應該是因為皇帝的病情難過憂心，而自己還鬧著出來，更覺得是自己的錯，也不好說話了。

這一夜，兩個人同床異夢，輾轉反側，一個在回憶，一個在自省。

第二天一早，林祈風就派人去民間尋找醫術高明的醫者，他最近忙的不可開交，皇帝昨日的話不是隨口一說，是真的打算讓林祈風儘快登基，一應事宜都已經開始準備了。

東宮的人也很有效率，找了兩個醫者，都是在京城很有名的，經常進行義診。

「陛下的脈象確實並沒有特別的。」

這是兩個人共同診斷的結果。

「但是……」其中一個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先生但說無妨。」林祈風問。

「但是又有一點奇怪，草民也說不清楚……」他搖頭，突然拿起桌子上已經涼了，但是沒有拿去加熱的湯藥。

皇帝剛剛一直咳的厲害，就先放下了，本來準備倒掉的。

「冒昧的問一下，殿下，這可是陛下所服之藥？」

「正是，有什麼問題嗎？」一直負責煎藥的太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