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之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男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一把摟住菲涅爾，質問道：「你究竟把本王當做什麼？！虧我特意提前趕回來！」

這個男人生來一幅王者之氣，有著不同於奧古斯特的硬朗，劍眉橫入髮鬢，一頭黑髮不羈地披在腦後，高大健碩的體型讓他看起來更加威風霸氣。

「路西法，我沒有！」菲涅爾背靠在男人懷裡，剛要開口解釋，就被男人咬住了脖頸。

「疼！路西法！」菲涅爾拍開他的腦袋，看見林墨之的呆狀，霎得羞得紅了臉，連忙說，「你看仔細了他是誰！」

路西法摟著菲涅爾的腰，彎下身打量著林墨之，他皺著眉頭，流露出一股兇狠，然後挑起一抹邪邪的笑容，說：「原來是阿爾啊。」

林墨之移開視線，有點不爽。怎麼又是阿爾，他就是他，跟阿爾有什麼關係！

菲涅爾撥開路西法環在他腰上的雙手，走回林墨之身邊，說：「墨之，他就是路西法，我們曾經都認識阿爾，所以墨之你也別太緊張了。」

林墨之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菲涅爾，我的前世，阿爾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路西法雙手懷抱在胸前，不屑地說：「他可不是個好人，吃喝嫖賭，無所不為。」

菲涅爾連忙叫道：「路西法！不要亂說好不好！」路西法別過頭，竟然乖乖地閉上了嘴。

菲涅爾笑看著林墨之，說：「他是個非常特別的人類，都可以說他是個前所未有的濫好人了，而且十分好相處，是個非常善良、非常溫柔的人。」

林墨之沉默了，能夠讓這麼溫柔的菲涅爾都說是非常善良非常溫柔的人，那該是多麼美好的存在？大魔王會喜歡他，也無可厚非啊……

見林墨之沒有回答，菲涅爾就問：「你是不是好奇奧古斯特和阿爾是怎麼相識的？」

林墨之老實地點了頭。

菲涅爾笑了笑，說：「阿爾太善良了，所以無論是誰有困難，他都會伸出援手，奧古斯特就是其中一個。那次奧古斯特惹上了棘手的獵人，但他那時也還年輕，受了重傷，最後還是被阿爾救了。」

「阿爾並沒有強大的力量，然而在知道了奧古斯特的身份後依舊照顧他，甚至主動喂血給他喝，直至他痊癒。然後奧古斯特再沒有離開，他們相愛了，像人類的伴侶那樣廝守，直到後來阿爾病逝。接著奧古斯特也離開了，一直到幾年前他才回來。」

林墨之聽了這個故事，不知道為什麼，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有什麼地方能和阿爾比？奧古斯特是為了阿爾，而不是因為我，這不是再明顯不過了嗎？這些都是阿爾理應得到的，我又有什麼好抱怨的。我終究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不，連替代品都算不上，我有什麼資格當這個替身？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失望了，那我不是應該感到輕鬆嗎？我們只是室友而已。

其實林墨之根本沒有想過，為什麼他要拿自己去和阿爾比較。

「墨之，我沒有辦法插手你們的事，但是，」說著，菲涅爾牽起林墨之的雙手，然後說，「相信我，不過你是前世還是今生，路西法和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

林墨之又一次扯出了一個笑容，說：「謝謝你，菲涅爾。」

正當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路西法又一次一把摟過菲涅爾，不滿的吼道：「朋友就朋友好了，你別對本王的人動手動腳的！」這話顯然是對林墨之說的了。

林墨之眨巴眨巴眼睛，看見菲涅爾秀臉一紅，低下頭沒有做聲，就也已經猜到了兩人的關係。

路西法更加緊緊地摟住菲涅爾，充滿佔有欲地說道：「他就是我的人，你小子有意見嗎？」

林墨之立馬識趣地說：「菲涅爾，我看時間不早了，我想我也該回去了。」說著林墨之就站起身來，和兩人道別。

菲涅爾連忙抬頭，說：「我送你回去！」他還是有些擔心，擔心林墨之知道真相以後一時間難以釋懷。

林墨之剛想推辭，就聽見路西法又是一嗓子：「本王不準你去！」

林墨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了看路西法凶的要咬人的表情，淡淡地對一臉為難的菲涅爾說：「菲涅爾，沒關係，我自己能回去的。」

菲涅爾苦著臉看著林墨之，說：「可是……」接著他又可憐巴巴地看了看路西法。

路西法的嘴角抽了抽，幾秒鐘後就投降了，很不情願地從懷裡掏出一顆珍珠，繼而一揮手，將它變成了一串項鏈，交給了林墨之，不滿地說：「收好了，它會為你帶路的。」

等林墨之收下後，路西法靠在菲涅爾肩頭，輕聲道：「這樣總可以了吧？還苦著個臉？」

「嗯！」菲涅爾回了一個燦爛到泛濫的笑容。

林墨之不自然地轉過頭，說：「咳咳，那我先回去了，菲涅爾，謝謝你的晚餐。」說著就著急離開了，留下了紅著臉要推開男人的菲涅爾和帶著壞壞笑容的路西法。

林墨之很快就回到地面上，奇怪的是，他的衣服竟然沒有濕。

天已經黑透了，秋夜裡露水很重，已經開始泛著涼意了，但林墨之不想回去，他不想看見奧古斯特，甚至是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更準確的說，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奧古斯特。

回去了又能怎樣？不過是被當做阿爾的替代品罷了，倒不如不回去。雖然是室友，和科博說聲換房間就行了，反正我對於他來說，除了前世的阿爾，就什麼都不是了。

一想到奧古斯特和阿爾的事，林墨之就變得很煩躁，久久不能平靜下來，然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他甚至都沒有想過。

林墨之借著月光看了看手錶，已經十點多了。徘徊了一陣後，林墨之還是沒有回三號樓，而是走進了學校的圖書館，與其糾結不清，不如埋頭讀書來的省力。學校的圖書館一年四季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

就這樣，白天照常上課、打工，晚上窩在圖書館裡過夜，林墨之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回宿舍了，而奧古斯特再也沒有出現在勞倫斯先生的課上。

林墨之始終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也和以前一樣與丹尼爾、科博相處，格利莫里再也沒有粘著他，全校的同學對他的態度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林墨之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在夜深人靜的圖書館空曠的房間里，心裡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情感淹沒了他，壓得他難以呼吸。無論他怎麼安慰自己，那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卻像黑洞一般將他吞噬。林墨之卻不願意向任何人提起。

上次在勞倫斯先生的課上做的TNT至今也還沒派上用場，他做的小機器人以及圖紙都還在宿舍里。林墨之本想讓科博幫他拿回來，但科博進不了頂樓的房間，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許我就是個懦夫吧，如果是阿爾，他肯定不會像我這樣只會逃避。我終究比不上他，我甚至都沒有去和奧古斯特說清楚的勇氣。他對於我來說真的那麼重要麼？一個認識兩個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