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戰看著地面，「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未央，你信我啊！」

未央兩眼瞪得大大的，隨後就是一陣苦笑。

這個男人，又開始耍花招。

一次又一次，利用自己的愛，利用自己對他忠貞的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他比他的爹厲害，他知道，應該拿出什麼樣的砝碼，來交換與之對等的貨物。

只是這一次，他真的什麼都給不了。

他已經被掏空了。

「起來吧。」唐戰淡淡道。

唐戰一喜，站起身，就要去抱未央。

未央不動聲色地挖恭候挪了挪，唐戰一下子尷尬起來。

他收回降職的手，故作自然地笑了笑，「嘿嘿嘿，未央，你餓嗎？想吃什麼，直接告訴我，我親自給你做來。」

未央苦笑一聲，他其實從不需要唐戰做什麼，對他而言，只要唐戰將自己的東西妥善保管，勝過一切甜言蜜語。

可他從未珍惜。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是不是，都不太珍惜，

非要等到浙江愛你東西徹底消失了，徹底毀了，才想起之前的好，瘋狂的找。

丟的人是你，捨不得的人也是你。

未央搖搖頭，「我不餓。」

唐戰臉上一僵，他小心翼翼地給未央掖了掖被子，「想不起吃什麼，就別想，等你想起了，就告訴我，我做給你。」

他絮絮叨叨了兩句，轉頭看向外面的夜色，又道，「天涼了，你要注意，不要總翻被子，感冒了，可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好。」

他像個老媽子，說個不停，也不管未央聽沒聽，眼神格外溫柔。

燈光下，兩個人像老夫老妻。

未央不知如何應對，反正他已經身無分文，想要什麼，就直接拿去吧。

他沒幾天好日子了。

「未央——」唐戰喊了一聲，「你一定不會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未央嗤笑一聲，嘴角自然的掛起譏諷，「有多喜歡？」

唐戰完全將他的譏諷忽略，他坐在床邊，輕聲道，「比江山還喜歡。我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你，你在朝堂上，那威風，那霸氣，簡直讓我挪不開眼。我當時就該知道自己的心願，不走這麼多彎路，你也不至於——」

未央淡淡道，「我還以為是風，沒想到，是皇帝陛下。」

唐戰不願意聽他叫自己皇帝陛下，他喜歡他在身下，叫自己太子殿下，慢點的樣子。

眼角含淚，嘴唇紅腫，一個勁求饒。

那副樣子，他哪兒肯停下來，他嘴上說著很快，一折騰，就是幾個小時。

唐戰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我原本打算，讓你當攝政王，官天官地，官朕渾身上下。」

「我可不敢。」未央撇撇嘴，「誰敢管皇帝呢？」

「你管啊！」唐戰的聲音帶了點兒哭腔，「我就是要你管著我，我做事不牢靠，你要是不管著我，我一定會惹禍的。未央，管著我，睡的話我都不聽，只有你，我願意被你管著。」

未央眼角一酸，這場景多麼熟悉。

那夜，他被迫一個人穿行在夜色，風很大，吹得他的心很疼。

他時不時回過頭，想著唐戰追出來。

次數越來越頻繁，走幾步，就要回頭。

他回了一千次頭，都沒有看見唐戰的追出來的身影。

唐戰，你的好，太晚了。

「我有點累了。」未央輕聲道。

唐戰閉上嘴，一雙眼還是在未央的臉上。

「那你早點睡吧。」他說著，就揮退了所有人。

未央閉眼幾分鐘，忽然，眼角流出一行淚。

「唐戰——」這是未央被傷害後，第一次主動喊唐戰的名字。

唐戰激動萬分，忙應道，「我在。」

未央沒有睜開眼，眼角的淚越來與洶湧，「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唐戰一窒，明白了未央的意思。

他伸出手，溫柔地擦去他的淚。

「睡吧。」

唐戰呼吸放輕，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未央的被子。

未央，我知道，自己錯了，也知道，自己愛晚了。

一直都是你付出，你疲憊了，愛不起了。

剩下的一百步，我願意，為你一步一叩首。

晚了就晚了吧，沒關係。

「未央，明日朕就舉辦冊後大殿，母儀天下，好不好？」

清晨，唐戰伺候未央梳洗後，忽然說出這句話。

未央手上的動作一滯，趕緊搖搖頭，「不用了，我活不了多久。」

「誰說的，」唐戰故作不悅，「皇後有鳳凰護體，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未央良久沒說話。

「 唐戰，你這是何必呢？我有多少時日，我自己還不清楚嗎？」

唐戰也收斂了笑，他深深地望著未央，其實他更想抱住未央。

未央身體很軟，像是一隻兔子。

在你懷裡，靜下心，你就能聽見兔子的快速心跳聲。

「我喜歡你，想要你當我娘子，這也不成嗎？」

未央搖搖頭，「這位子，還是給佰彎彎吧。你曾許她後宮之位，豈能背信棄義，被天下人恥笑？」

「天下人？」唐戰冷笑一聲，「你如此放不下天下人，不如就陪在我身邊，我一定好好替你對待天下人的。你要他們四海昇平，朕就兢兢業業，保四海。未央，你陪在朕的身邊，好不好？」

未央剛剛升起的暖意又冷了下來。

他任憑唐戰將自己抱在懷中，親吻著暴露在領子外面的脖頸。

味道還是沒變，卻有點苦澀。

唐戰摸了摸。自己竟然落淚了。

「未央，我不想要挾你，可是我真不知道怎麼留下你。你什麼都不要了，我怕你不要了。」

「天下都是皇上的子民，談不上要不要。」

唐戰慌神了，他更緊抱住未央，死活不肯鬆手，「不，你必須要朕，你不能離開。」

未央苦笑一聲，他到底還是離不開。

他唯有老死在皇宮中，恐怕，靈魂才能安寧。

唐戰知道，自己的做法很無恥，可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嗎？

「未央，你陪著我，一直陪著我。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我怕一不小心，將天下毀了。」

「那是你的基業啊。」未央到底不忍，從嗓子眼裡喊出一句話。

唐戰搖搖頭，「我都得不到福祉，憑什麼要別人得到福祉。」

未央嘆了一口氣。

「你覺得我就是你的福祉？」

唐戰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但只要你在我面前，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