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處置

「你說什麼？」唐戰筆頭一落，硃砂掉在了白紙上，像極了一攤血。

可他哪裡顧得上還沒看完的摺子，他的腦子只有一句話，未央腿斷了。

侍從看見這樣，頓時明白了未央在唐戰心目中的地位，連忙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個畜生！」唐戰一聲大吼，直奔豬圈。

一路上，未央都閉著眼。

將未央抱在懷中的唐戰聽得清清楚楚，他的嘴裡一直喊著，「我恨你，要親手殺了你！」

這個你，他清楚，除了自己，再無其他。

房間里，御醫早已在等候。

唐戰直接喊人，禮節什麼，直接扔一邊。

他在怕啊，怕得很。

怕未央，真的不行了。

御醫把完脈，手都在抖，跪在地上，豁出命的說了這位爺的病情，「陛下，公子早些年服過藥一類，未及時解，身子已有虧損。而後，長途跋涉，蠱一再摧殘，怕是——」

「怕是什麼？」唐戰雙目怒睜，「說錯一個字，朕就滅你十族！」

哪兒管天下之口如何看他草菅人命，他只要未央不死。他要未央長命百歲，活在自己身邊。

可他還拿什麼留住未央？

身子被糟蹋個幹幹凈凈，這心兒也被糟蹋了。

未央恨他，恨不得殺了他。

可他還是想，未央還能繼續愛自己。

他知道錯了，他改還不行嗎。

老御醫跪在地上，期初他只知道自己小命不保，卻沒想到，皇帝之怒，竟禍及族人。

老御醫咬咬牙，「怕是需要好些貴重藥材調養，方可無恙。」

唐戰吸了一口氣，吩咐道，「奇珍異草，需要什麼就用什麼。庫房沒有，就去發布告示。天下能人之多，總有的。」

他說完，就急急忙忙地轟走其他人。

唐戰把未央抱在懷中，這個人活著，只屬於他。

他不是瞎子，他清楚，御醫說得都是假的。

即便如此，他願意當一個昏君。

聽了臣子的謊言。

他不能接受未央活不長的。

未央不在了，他還坐在這個位子上做什麼。

朝堂上一顧，有這人回眸。

歲月悠悠，他才不會寂寞。

「未央，你不是總嫌朕不會批摺子嗎？現在朕會了，朕什麼都會了，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唐戰緊緊地抱著未央，像是抱著全世界。

他繼續道，「你以前太累了，以後這些事，朕來弄。你呢，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你別跑太遠，朕見得到。」

「未央，你別恨我。我不要你恨我。」

唐戰說了很多話，有頭沒尾，後半夜，終於睡去。

三更，侍從前來提醒唐戰上朝。

唐戰看了好一會身邊的未央，他像睡熟了，一動也不動。

唐戰吻了吻這人，流連不舍地抱了抱，輕聲道，「你想看萬里山河平，朕就給你一個盛世山河。你收了這山河，就不要走了。」

侍從提醒了好幾次，唐戰終於鬆開未央。

末了，叫來御林軍，叮囑要好生照顧。

下朝後，涪城忽然求見。

唐戰一愣，倒也沒阻攔，直接叫人進來。

「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涪城跪在地上，心卻忐忑不安。

唐戰勉強一笑，「將軍何事？」

「陛下——」涪城沉默了一刻，咬緊牙關，抬起頭，「可曾還記得卧龍先生？」

唐戰心猛地被針一紮，御醫說，他身子虛弱，與長途跋涉有關。

想他一個文弱書生，行了幾萬里，為自己來到邊疆。

可他卻為了——害了未央。

唐戰掩蓋掉悲傷，不做聲色道，「記得，何事？」

「涪城懇請陛下，還先生一個公道！」

「什麼公道？」

「卧龍先生絕非魅主之人，當日他衣衫不整，出現在陛下書房，定是受奸人陷害。懇請陛下為先生——還個清白。」

唐戰腦子嗡嗡作響，大聲道，「他衣衫怎會不整？」

涪城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口，「將軍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親眼所見！」

「砰——」什麼東西，碎了。

唐戰摸了摸心，這裡，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