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重重賞！」唐戰笑道，「不愧是本宮肱骨之臣！」

未央笑而不語，直愣愣看著夕陽被黑夜吞噬。

唐戰笑道，「未央，蠱可有辦法祛除？」

未央心兒一抖，悲哀涌在喉嚨里，他不由自主嗤笑一聲，「殿下，你以為我會傻乎乎讓蠱在自己身子里長大，既然我找到了蠱，就有辦法除。」

「這樣啊！」唐戰大笑一聲，「是本宮多慮了，未央，本朝第一聰明人。」

未央站起身，準備去外面。

唐戰好奇道，「天都要黑了，你怎麼要出去？」

未央指了指天色，笑道，「陛下忘了，臣不能與君同枕。雖然是在宮外，禮還是不能丟的。」

「哎呀，你還是別去了，外面多冷啊！」唐戰說這話，沒有站起來挽留，完全是一句體面話。

未央假裝聽不懂，笑道，「那就多謝殿下！」

唐戰臉上頓時露出幾分不悅，他還是不願意讓未央睡在這裡，可他既然答應下來，也沒辦法反口。

半夜。

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唐戰睜開眼，迷糊中，未央小心翼翼地起身，儘可能悄無聲息。輕微地動作刺得唐戰心一陣發疼，他睜開眼，假意剛剛醒來。

四目相對，未央一陣尷尬，剛想解釋，唐戰倒是先開口了，

「國師這是想拋下朕？」

未央靈機一動，笑道，「臣哪敢啊，只是想出去解手。」

他說著，腳步謹慎一挪。

「別去了，」唐戰一句話就讓未央的心思落空，「這是本宮旨意。」

旨意嗎？

臣子必須遵循的。

他如此看重君主之威，不容他有半分階躍。

不久前，也是這個人，眉眼溫和，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他居然信了。

胸口似有大山鋪天蓋地而來，壓得未央喘不過氣。

他蜷縮著身，背對著唐戰。

良久後，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唐戰，你真要和我這麼生分？」

良久，山洞都是靜悄悄地。

未央已經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耳邊終於等來了唐戰的回答。

「未央，你逾越了。」

石子砸入湖心，打算了滿輪圓月。

儘管心湖早晚會風平浪靜，月亮，終究是錯過了。

在黑夜中，未央忍受著帝蠱的撕咬，他仍然是笑著應了，「臣，知錯了。以後臣一定安分守己，再也不做階躍之事。今夜，臣失禮之處，還請太子殿下，責罰。」

不再為自己開脫，你想如何，便如何。

唐戰有點鬱悶，明明是自己叫未央離自己遠一點，人家現在聽話了，他卻不舒服了。

唐戰冷笑一聲，指著外面，「那你就別在這睡，滾出去！」

未央遲疑了下，很快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乖巧地走了出去。

怒火不僅沒有降下去，還撲騰燒了起來。

唐戰狠狠道，「滾在外面算什麼，有本事，你給我滾回軍營！別出現在我面前。」

唐戰說完，見未央衣服落在地上，一把扔了。

折騰了大半夜，唐戰心情愈發不好。

他憤憤睡下，徹底將未央忘了。

未央深一腳淺一腳，根據系統提示，一步步走向軍營。

迷離時，見燈火點點，未央終於有點盼頭，快步走去。

「未央！」

蠱女的聲音突然出現，阻斷了未央的步伐。

即便一腔痴心被人辜負，在其他人面前，未央，還是那個國師。

他自然而然的停下腳步，面帶笑意，「蠱女，別來無恙。」

蠱女冷哼一聲，嘲諷道，「我無恙，倒是國師，帝蠱滋味如何？」

未央哪裡肯被人看笑話。

他假意一笑，不在意道，「湊合，我木楞，感受不到。」

「國師，你就別死鴨子嘴硬了。帝蠱撕心，如斷指之疼。你一個文弱書生，能受得了幾日？」

「受不受得了，和你，有什麼關係？」

未央輕笑一聲，完全不把帝蠱放在眼裡。

蠱女咬咬唇，難得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你就不怕——」

「怕什麼？」未央冷笑一聲，「大不了一刀子下去，這條命不要了。你帝蠱厲害，還能把我的魂魄困住？」

這話說得真真，唐戰已經有了野心，他也算功成了。

這江山，他不給，唐戰也會弄到手。

若因為這點事，就要被一個女子威脅，他還算個什麼！

蠱女嚇住了，以為控制了他，牢牢抓住了當今太子，可是，這人如此剛烈。

她本想說兩句玩笑話，緩和一下氣氛，可在未央一雙鋒利的眼下，她半個字也說不出。

未央繼續道，「你以為，太子會介意你控制我。實話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他都不會皺一下眉。」

重重一擊，蠱女幾乎回不過神。

她支支吾吾道，「可那天——」

「你真是天真——」未央嘲諷道，「那隻不過是帝王之策，天下百官之首，乃是未央。得未央者，得百官。

若能一兩句柔情，換百官臣服，何樂而不為呢？」

說這些話時，心彷彿有千百刀子切割。

是的，唐戰不愛自己了。

沒有威脅，沒有陰謀，他就是不喜歡自己了。

哪怕是喜歡他，又能如何？

被人辱罵已經沒了尊嚴，難不成，還要送上門，任憑踐踏？

日復一日，愛莫增，終有一日，心成灰。

蠱女臉上陰雨綿綿，良久後，她問，「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未央笑道，「你大可以上書太子殿下，國師中蠱，生死由你等手中。」

說到一半，未央就收斂了笑，聲音發寒，「堂堂太子，竟受過一苗疆女威脅。傳出去，皇家儀容自然會受損。」

「你說，朝廷八十萬大軍，真不能滅你苗疆嗎？」

提到天朝，未央底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