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皮狗
小說: 重生後情敵是我自己 作者:泊岸无声 字數:2430 更新時間:2021-06-29 21:20:13
郢都齊府內,幽深竹林,葉影搖曳生姿,明明該是歲月安好的靜謐氛圍,卻硬生生被不遠處傳來的爭執聲給破壞了。
「這是為了順應時代的潮流!」十七深吸一口氣,強撐著和祁薄言理論。
「狗屁的時代潮流!他是我兄長,你不能這樣…這樣坐視不管。」祁薄言怒火衝天,上前一步揪住十七領子罵道。
「他只是個被信仰拋棄的男人。」十七搖搖頭評價道,很是無奈地看著祁薄言,就像看著一個不懂事闖入大人世界而無理取鬧的孩子。
「你就不能幫幫他嗎?」祁薄言氣極,氣得眼睛充血發紅,在這世上他就只剩殷越一個親人了,他沒法置身事外棄殷越於不顧,他討厭十七這幅公事公辦的語氣,像極了齊衍的漠然。
「不行!你要知道一點偏差就會造成不可預知的結果,如果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無法挽回了怎麼辦?你上次在桃林發生的意外就忘了嗎?上一世本沒有這件事的!是我疏忽大意,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舉動差點害死你,我們必須隨大流。」十七攥住祁薄言的手,試圖安撫。
「可是我們明知道他很可能會被發配,卻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事態逐漸變壞,偏離軌道又怎樣?總好過什麼也不做當甩手掌櫃的好!即使結果不盡人意,那我也認了!」祁薄言泄氣,鬆手後退,他挺直腰桿,直視十七,眼裡有說不明道不白的哀傷。
十七看他態度稍緩,想去去摸他的頭,卻被正在氣頭上的祁薄言一巴掌拍飛,十七這次也是真生氣了。
「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知道你想要保護所有人,可是你何曾考慮過殷越願不願意?你一篡改旨意傾盡全力馳援上庸,說不定他和阮疆僅剩的那點緣分就沒了,何況你所謂的努力於此事一無益處。」
「不會的,我不相信。」祁薄言捂住耳朵,像是不想再聽十七言語,只一個勁瘋了似的哀求道:「我求你了,想辦法救救他好不好,他不該這樣,戎馬半生,卻落得個發配邊疆的結局。我不接受這樣的結局,他明明是英雄啊,為什麼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小祁,你冷靜一點!」十七見祁薄言魔怔了,只好吼道。
「我不管!」祁薄言顧不得亂糟糟的頭髮,使勁搖晃十七,可是十七卻不為所動,他著急了,反吼道:「你就是齊衍,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怎麼能不是一個人呢?!你救救殷越,你救救他…」
「你看著我,小祁!看著我的眼睛」十七也惱怒了,皺眉看著祁薄言,扳過他的肩膀與他對視,一字一頓地重複說道:「我、不、是、齊、衍!」
「齊衍是准太子,一定有辦法的,」祁薄言不依不饒,太過強烈的刺激,使他暫時屏蔽了十七的話,只著魔似地喃喃道,神情恍惚,像是要急切地捉住點什麼,「你像郢都那樣,假扮成齊衍,以他的名義去救殷越,這樣子好不好?你說話啊?十七!你看一看我!」
十七不語,只是眼含憐憫地看著祁薄言,看著他近乎崩潰的表情,過了很久,等祁薄言自己一個人漸漸從這種癲狂的狀態中走出來,才緩緩說道。
「上庸城必須敗,最多慘勝。大齊與北疆交惡多年,上庸作為漢人的邊境城池,這些年來戰亂不斷,幾經易主,最後殷越用暴力鎮壓才求得十幾年安寧,但這始終不是萬全之策,北疆逮住機會就會不遺餘力地反撲,以報戰敗之仇。
唯有融合才是上策。上庸城戰敗後退讓一步,建立少數民族蠻邸,與大齊共同管理,允許北疆眾多部落入內居住,並與其建立貿易,久而久之,兩族往來和親,上庸作為緩衝地帶,方得長久和平。
他們要資源,我們給就是了,不僅給,還要給予各種技術,他們是蠻夷不是莽夫。就像予以一頭蟄伏窺視你的狼恩惠,讓他們發展部落,有生存的基底後,自然不會再當只會燒殺搶掠的野狼。
但殷越的死守不是沒有意義的,只有兩軍拼個你死我活,耗損嚴重,死傷過多,他們才會知道暴力行不通,才會坐下來談和平談協議。
阮疆是個明白人,並非泛泛之輩,深諳此道,或許還可藉此與殷越周旋,待在殷越身邊了卻他的心願。
論聰穎你不比阮疆差,只是你比阮疆幸運太多了,他需要一個人摸爬滾打,不知要碰多少壁、受多少苦難才能有如今洞悉世事的能力。
而你從前被保護得太好,先是斯蘭,後來是我,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致使你少了許多歷練的機會,多了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
因此你也從來沒有懂過我的想法,你眼裡只有你自己,對於你在乎的人,你只是自私地以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他們,還說是為了他們好!」
「十七…」祁薄言被十七最後的話語震住,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意識到這次他真的動怒了,自己的確很過分,於是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道歉說,「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火,一意孤行,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對不起!」
十七沒再理他,狠下心拂袖轉身就走。這些年來,他待在祁薄言身邊,是真的身心俱疲,他有些累了,只想兩個人暫時分開一下,各自反思。
「十七,別不要我!」祁薄言追上去,抱住僵持在原地像個木頭人的十七,踮起腳尖,勾住十七的脖子,閉眼在他嘴角映上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末了,再謹慎地睜開眼看十七是否還在生氣,如果還生氣的話那就再吻一下好了,那如鴉羽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剎是可愛。
十七被這麼主動一吻,又徹底沒了脾氣,推也不是,抱也不是,身體比方才還要僵硬,和雕塑有得一拼了。
祁薄言見十七一點反應也沒有,急得要跺腳,他向來被十七寵得無法無天,以為自己要什麼有什麼,無論提什麼要求十七都不會拒絕他,上天入地都要滿足他,哪想得到這次十七是鐵了心要生氣晾著他,正準備勾手繼續強吻時,十七驀地笑了。
他擁住身前這隻耍賴撒嬌的賴皮狗,勾了勾祁薄言的鼻樑,笑說,「好了,我不生氣,我只是覺得我們需要給各自一個空間靜一靜。不過,」十七指了指自己快要翹上天的唇角,得意洋洋道,「你剛才沒來得及獻上的吻還是要補上的。」
祁薄言看著眼前這隻狡點無比的大狐狸,「行!我親了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誰也搶不走。」語氣蠻橫無理簡直像山寨里搶劫良家婦女的小霸王。
爾後他擁住了十七,藏起了自己眼底的哀傷,不再顯露,他也學會了佯裝情緒,有了心防,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從此將喜怒哀樂掩在心底。
畢竟完全的坦誠是獨屬於少不經事的少年人的特質,而他在一點點成長,滴水成涓,終匯成海,只是他湖藍色的眼眸將會一直澄澈明凈下去。
滿林春華隨風起,竹葉搖晃的沙沙聲再也掩不住此間情動。
至於祁薄言想不想得通,那是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