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近距離地看著十七，倒也沒有想像中的不適，反倒有種異樣的情愫在心底拔地而起。

齊衍站定打量了十七片刻，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摸一摸十七的臉 ，他想觸碰他。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無意識般的，像是受了誰的魅惑，齊衍鬼使神差地就向前探手。

「別碰我！！！」

十七猛地側頭避過齊衍伸過來的手，視齊衍如洪水猛獸一般遠離他。

因著十七的閃躲太過激烈，使得縛在他手腕和腳腕的鎖鏈來回晃蕩，在雜亂無章的「叮鈴」聲中，伸出手的齊衍在空中一撈，只來得及抓到幾束天窗外透進來的微光。

沒想到十七會抗拒如此，這麼來一出，齊衍也收回自己的手，之前積蓄的那點敵對心思也沒了，他難得心平氣和地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十七緩了口氣，直視齊衍，「總之你別碰到我就行，不管你信不信，我即是你，我知道你的一切，這點你無可辯駁。」

聽到這般驚世駭俗的話，齊衍氣笑了，抽劍直抵十七眉心，冷聲說道：「你是我？笑話！你別以為我不殺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就算真的知道又如何？你還不是我的階下囚，沒有我的允許，一輩子就只能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至死！」

「所以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你知道嗎？你現在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明明很喜歡，卻偏偏要去搞破壞。簡直彆扭又幼稚得可笑。」

十七說到後面，嫌棄之意已經滿得彷彿快要溢出這方寸天地似的牢房了。

「你說這些不過是想要激怒我罷了，我不認。」齊衍湊近了十七，似笑非笑說道：「那你不如說說看我到底哪點不如你？還有，你為什麼要幫祁薄言那個雜種？」

「雜種？」十七將這個詞在舌尖反覆品味了幾番，「我總算懂了，當初小祁給你那一劍給得還真不不冤枉。奉勸你一句，你要是對他無半分真心，將來你永遠都得不到他半分真心饋你。」

「真心？我不稀罕，畢竟我們小皇子的一腔真心可都是給了你這個廢物。況且，他奪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憑什麼要真心待他？」齊衍用冰涼的劍身拍了拍十七臉頰，語氣有些激動，難以自已，「我要他對我俯首稱臣，我還要他一無所有，最後哭著求我才好。」

十七毫不在意齊衍的挑釁，只見他上下嘴皮子一碰，朝齊衍緩緩吐出兩個字「蠢貨」。

「何必逞口舌之快呢，還是讓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齊衍壓低了聲音，依舊難掩語氣中的興奮，「我們的小皇子為了知道你的蹤跡，可是不惜以身犯險要來軍營找我。這送上門來的羔羊，不玩弄幾番，可就浪費了，不是嗎？」

「齊衍，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十七反應劇烈，他沒想到這一世會橫生枝節，祁薄言竟會為了他去找齊衍，他是知道這時候的自己究竟有多混賬的，什麼都幹得出來，簡直不是東西。

十七也不管能不能碰了，抬腳就對著齊衍下盤猛力踹過去，那甩腿而出的力度與氣勢，直像要崩斷了鐵鏈，拉著齊衍一起同歸於盡，可惜畢竟是關押許久的人，敏捷度大不如前，被齊衍輕輕巧巧地閃身躲開了。

「輕點，你看你手腕都給拉緊的鐵鏈子拽紅了，我們的小皇子要是知道了可是會心疼的。說不定我也會心疼你幾下，畢竟按照你說的，我們可是同一個人。」齊衍收了劍，朝十七露出個得逞的笑容，「你就等著看好戲吧，看看你捧在手心的寶貝，是如何被我糟蹋，被我折辱。」

耗儘力氣的十七也不掙扎了，只是不甘示弱，揚頭虛弱地沖齊衍笑了笑:「執迷不悟，我當初就不該來找你。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最後被啃得連渣都不剩的可是你三皇子！」

「你不來找我？說得倒輕巧，不來找我，你十七早八百年就成了黃泉路上的冤魂野鬼了，連仇都沒得報就死了，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指責我？廢物接著！」

齊衍將一個裝了藥丸的小瓶子不情不願地甩給十七後拂袖離去。

齊衍走出囚室，沉重的鐵門再次被合上，地牢復又陷入一片深淵似的黑暗裡。

一道門隔開了兩個世界:門外陽光明媚，荒郊彩蝶紛飛起舞，落在齊衍衣袖上；門內濕氣熏天，蟲豖飛蟻搖搖欲墜，爬滿十七灰黑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