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復晚上回寢室的時候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回自己的房間，非要和離婁睡一床。離婁連腳指頭都知道程君復想幹嘛，但離婁被撞了一下骨頭都要散架了，實在是沒力氣再和程君復搞。夜裡程君復和離婁裹在被子里，背後年輕而又炙熱的感覺離婁第一次覺得有些沒那麼喜歡了。離婁想起來那晚夜裡陌生人清冷手指附上自己後背時的感覺，離婁艱難轉過身，程君復在夜裡模糊的只能看清最外圈的輪廓。

離婁看著看著就有些出神，他覺得程君復好像差了一點。似乎鼻樑還是有一點不夠挺，下顎線也不夠鋒利，眉毛也有一點修飾的過於平整了。這張臉怎麼一下子就這麼不夠好了。

「你不困麼？」程君復被離婁盯得久了不耐煩的睜開了眼。離婁眨巴了眨巴眼睛閉上了轉過了身。轉身的時候離婁腦子想到了一張他覺得比程君復好的那張臉，是昨晚的那個人。可惜啊，聯繫不到了。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程君復已經買好了早飯在等離婁起床。離婁翻了個身，沒理他。昨天晚上離婁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夜，天蒙蒙亮才睡著。好不容易程君復起床了沒人和他搶被子，離婁卷了卷又睡著了。　

等離婁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離婁爬下床，早飯已經被程君復吃完了。程君復坐在椅子上打著遊戲。離婁從櫃子里找出了一套床單被套抖了一抖，爬上床開始拆昨天夜裡那套。　

「哎呦，至於麼。每次都這樣，我都不敢在你這睡了。」程君復看見了，利索的站了起來伸手去幫忙。　

「我這不是什麼都沒幹麼，睡一覺也要換。你這潔癖真是煩。」程君復抓著被子兩角用力的一抖，離婁站在另一側，被子上揚起微小的塵埃快速的一擁而散，新被單上清新的洗衣液味短暫充斥了兩個人的鼻腔。離婁忽然覺得一場大夢，有些人可能就如同這塵埃一般，只是短暫的陽光照射到了而已。離婁拿起舊床單扔進了臟衣簍，沒接話。　

程君復對於離婁的沉默早就習以為常，剛開始認識的時候程君復都以為離婁是個啞巴還可惜了好一陣。突然有一天離婁說話還嚇了程君復一跳，後來一打聽才知道被嚇到的不止他一人。　　

有一次程君復問離婁為什麼老是不說話，離婁看著程君復，半響說「不喜歡和理解有問題的人說話」　

程君復也對離婁睡一覺就換洗全套這種行為表示受不了，除了剛開始那一覺，也在再沒來睡過。

用程君復自己的話講就是：「離婁每次換被子時，那用力一抖，我都感覺甩的是我的尊嚴。嘖，過分卑微。」 　

程君復為了維護自己那可憐的尊嚴，再後來的夜裡再也沒有過來打擾。剩下的日子大多都是，睡覺，看書，打遊戲，偶爾和程君復去出租房敲一鼓。時間很快就消磨到了開學臨近，離婁早上一起床就看到屋外霧蒙蒙的一片。心裡想著，這都快開學了怎麼忽然下了雪。　　

離婁爬下床，疊好被子。隨手撈了件套頭衛衣和外套就出門。到了捷運站，順著人流被擠上了車廂，上了捷運離婁還有些沒確定到底去哪，低頭看了眼手機。

「你在哪裡？」程君復的消息都沒給離婁反應的時間，一條條的往出彈。離婁抽空回了兩個字：外面。　

離婁合了手機，抬腿走了下去。出來捷運看了兩眼是街心公園，離婁攏了攏外套，扭頭坐到了公園的椅子上。直面沖的是一家三口，小孩子顛顛的往前跑著，父母在後面不急不慢的跟著。　

「呵。」看了一會，離婁撤下了臉上勾起的笑容。現在他手機微信置頂的微信兩條消息是他，大年三十發的祝福。

「新年快樂」發的時候離婁坐在漆黑一片的寢室，手機微弱的燈光像是在嘲笑他的行為。手機界面往上兩條是前兩年的新年祝福。離婁看著手機等到了12點，合了手機。砰 外面隨著一聲煙花的綻放，瞬間掀起一陣狂歡。絢爛的煙花將房間照亮。

離婁看著窗外一個竄到最高處的煙花，在它綻放的瞬間，輕聲講了一句。　

「新年快樂。」　　

等一陣冷風順著領口順到身體里，離婁實實在在的打了一個冷顫。掏出冷的指尖都有一點冰的手，看了眼時間，不知覺都過了好久。站起來抖了抖，從身體裡面散出來一地冷氣。　

「喂？ 你在哪裡啊。」離婁接起電話，程君復的聲音莽莽撞撞的闖進耳朵。　

「街心公園。」

「早點回來，我給你準備了火鍋。」　

「嗯，知道了。」離婁淺淺的應了一聲。嘆了口氣，往回去邁了步子。

離婁回去的時候，手上還順著兩根冰糖葫蘆。　

「諾，給你。」離婁伸了伸手遞給了程君復。

「霍，這根怎麼還少了兩顆。你這禮物則麼還殘缺啊。」　

「那根我的。」離婁抓著外套往衣架搭，扭頭就看見程君復張嘴啃著他那剩的半根。　

「快快，我開火了啊，等你等得餓死了。」　

程君復嘴裡嚼著山楂，糊糊囔囔的說著，察覺到離婁的目光也不在意，指揮的他去端菜。隨著火鍋味道撲鼻的散開，房間第一次的有了年味。　　

「新年快樂」程君復端起杯子輕輕的磕了一下，離婁愣了一下，端起杯子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這下子，好像真的新的一年要開始了。程君復總是這樣不由分說的闖進生活，再不由分說的安排你的生活，甚至連祝福都估摸不到什麼時候會從他嘴裡說出來。　　

生活在這晚看起來真的一切都變好了。如果忽略第二天的信息時，那麼就真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