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雲九泠醒來的第一刻，就是抬手摸了摸身下，還是棉布褥子。身上搭著的薄被，帶著一股安人心神的味道。

神清氣爽地抻了個懶腰，身上的酸痛消了不少，最主要是心情好。側起身把布條解開，手腕上勒出了一條紅痕。

果然不能對傅離抱多大的期待，不過沒有把他扔出去，已經算是傅離最大的仁慈了。

「醒了？」剛想到這，那半截竹簾就被掀開了點。傅離的臉一出現，雲九泠就翻身坐了起來，動作太大膝蓋還碰在了床柱上。

傅離掀開竹簾走進來，看著雲九泠抱著膝蓋齜牙咧嘴。「還要再洗傷口嗎？」語氣平靜的就像問還要不要再喝口水。

一想到昨晚燒刀子淋到膝蓋上的感覺，雲九泠就覺得渾身發麻。扁了扁嘴巴，腿也垂了下去，「不用，不用了。」

滿頭亂髮還是沒有理順，雲九泠用手攏了攏，又拿起了他用來綁手的布條，將頭髮在身後隨意一束。

「走。」傅離的話，一向如此，言簡意賅。

雲九泠真的很想問傅離，他是不是說多了話就會死。哦了一聲，趿拉著鞋子就跟了過去。

確實不能對傅離有什麼期待，雲九泠還故意用右腳踩到左腳，絆了一下，傅離都沒有停下步子等他，或是說讓他穿好鞋子。

出了院子，日頭還不太大。雲九泠趿拉著鞋子，跟在傅離身後，目光隨著傅離轉。

「我們要去哪兒啊？」雲九泠走在傅離左手邊，說話的時候，往傅離身邊湊。

他們倆個頭差不多，傅離比雲九泠高出了半個頭頂。雲九泠偏往他那邊湊著說話，又是趿拉著鞋子，時不時就要碰到傅離的耳朵。

雲九泠也不看路，就執著地湊到傅離臉旁邊。自從發現了傅離耳尖會紅，這就成了他最大的樂趣。

「啊——」傅離猛地停下步子，雲九泠一個不注意，人就又摔了過去。整個人側撲到地上，才換上的衣服，又沾了土。

傅離居高臨下的看著雲九泠，如果沒有那一邊紅透的耳朵，會更有威懾力。抬手指了指雲九泠身後，「你自己走吧。」

走？走去哪兒？雲九泠撐坐起來，剛結了痂的膝蓋又裂開了，執著地看著傅離，「我們去哪裡呀？」

「是你，自己走。」語氣毫無波瀾，逆著光，雲九泠看不到傅離那雙重瞳里有沒有他的影子。

既然傅離這麼煩他，那他肯定是要留下的。「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雲九泠抓住傅離的衣角，拽緊。

他們已經站在了青山鎮早市的入口處，時候還早，卻已經有來往的行人了。

雲九泠臉色陰沉下來，眉梢眼尾戾氣重現。「你不帶我回去？好！」站起身，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布衫，被他穿得愈發挺括倜儻。「很好！傅離，你是不是不帶我回去？」

在山裡的時候，雲九泠察覺到了身上有一股力道，他不會控制這股力道，但用一用還是可以的。

也沒有瞞著傅離的意思，轉手凝了一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