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白家規矩森嚴，用膳時間都有明明白白的約束，只是因為今日白泠是入宮面聖，又是第一日回白家，眾人才多候了些光景。

「祖父，伯父伯母。」

白泠先見了禮，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

「嗯，」老爺子早些年也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下來的，平日就冷著一張臉，嚴肅的緊，「跟你哥哥和妹妹認識認識。」

白泠這才發覺除了白伯父和伯母之外，對面還坐了一男一女。

「泠妹妹。」

「泠姐姐。」

兩人起身見禮。

白泠一一回禮。

白家家風森嚴，從老爺子起就沒有納妾的習慣，因此兩個兒子皆只有一個正室和幾個通房，大伯父育有一子一女，長子白彥已經及冠，娶了寧國公府長房的小女兒為妻，幼女白漣今年及笄，比白泠要小上兩歲，也到了議親的年紀。

「用膳吧。」

老爺子瞥了一眼這個素未謀面的孫女兒，見她禮數周全，雖不曾生在深閨當世家貴女養著，但一舉一動絲毫不忸怩，自有一股子渾然天成的大氣，不由得暗暗滿意。

看來老二教養孩子還是有一套的。

食不言寢不語，一家人安安靜靜的圍在一起用膳，連杯盤相撞的聲音都聽不到。

白泠目不斜視的吃著自己的東西，餘光卻沒停止過打量對面那對兄妹。

白彥生的斯文白凈，人也是才華橫溢，據說三年前的科考就拿了殿試第二，被獻帝放到翰林院任職，現已官至中書舍人，受帝王重用，而白漣年紀尚小，從小受盡寵愛長大，性子活潑可愛，難免天真了些。

白家人員簡單，沒有其他高門大戶里勾心鬥角的腌臢事，幾個孩子也都養的純粹，這於當下卻是實在難得的事。

白泠斂了心神，不知怎麼又想到薛墨炎，皇家無父子，亦無兄弟，他年少時……大概過的十分艱難吧。

用完膳後下人們端上熱茶，伺候著幾個主子漱口凈手，老爺子擦了擦手，將毛巾扔回托盤，「泠丫頭，跟我來一趟書房。」

說完就起身，頭也不回的先走了。

老爺子性子冷淡，素日里就鮮少與小輩們說笑，且不說白漣，就是白彥對這位祖父也是敬畏大於親昵的。

「泠丫頭別怕，」一直沉默的白伯父出乎意料的開口安慰她:「老爺子向來是這個樣子，別看他表面嚴肅，實際上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兒。」

白伯父是個文人，雖然年逾四旬，卻依舊保養的極好，帶著文人骨子裡獨有的氣質，溫和有禮。

白泠頗為詫異，遂起身回了一禮，十分乖巧:「多謝伯父提點，白泠省得。」

旋即轉身，跟著下人去了老爺子的書房。

白泠不知道的是，在整個白府里，如今也只有白伯父一個人能進到老爺子的書房，連白彥都沒有資格。

下人將白泠領到書房外面，就沒有再往前半步的資格，白泠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輕輕扣了扣門:「祖父，是我。」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