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安文逸一腳踹開醫館木門，火急火燎地衝進。

一名年輕點的大夫正給病人做著針灸，被這麼一嚇，手中沒個分寸，原本只需扎入穴道2公分的針，直接全部沒入皮膚，把那病人疼得「嗷嗷」直叫。

一個有些氣促的病人直接一口氣沒喘上來，大腦缺氧，暈了過去。

小童手中的各類中藥更是散落一地，混雜不清。況且，不是所有的藥混在一塊兒都能起到治病作用，有些混在一起會有毒性。有的毒性小，稍稍診治便能挽回;有的毒性大，剛吸入一點，就直接一命嗚呼，大羅神仙都拉不回。

這麼多藥，有的還被磨成粉，哪能釐清誰是誰？所以說，這麼多藥，算是報廢了。

「我們這兒沒有叫醫生的，您怕是找錯地兒了。」小童從板凳上跳下，手中還帶著個小算盤。

「大夫！我要找的是大夫！」安文逸一時間被急昏了頭腦，忘了這裡可是古言小說，一切都得按古代的稱呼來。

小童歪歪頭，微不可察地打量了安文逸幾眼。目光瞥到安文逸的頭髮時，眨巴眼道:「您的頭髮怎的這般短？」

「這不重要！快把大夫找來！」安文逸急道。

這孩子，分不清主次嗎！這麼危急關乎人命的情況下還跟他扯頭髮那種沒用的東西！

「哦......」小童撇撇嘴，「這裡的都是大夫，不知您要找哪位？」

「是大夫就行！」安文逸找了片還算幹凈的桌子，輕輕把元憐放在上面。

「那就我來吧。」小童走上前。

「你？」安文逸明顯不信。

這孩子看著約摸才10歲剛出頭點，怎麼能讓他來醫！萬一醫岔了，這責任他能擔？

「我自幼跟著師父學醫，略通些皮毛。」小童仔細查看元憐的傷勢，過後便搭起了脈。

安文逸問道:「你師父是誰？你略懂些皮毛就算了，但你年紀看著還挺小，你師父怎麼敢讓你獨自一人看診？」

這小童不語，閉目專心把脈。

安文逸還想開口，就聽一旁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娃娃的師父乃是江湖排名第一的藥仙，也是青蓮峰峰主:阮白月。」

安文逸雖不知這阮白月是何來頭，但排名第一什麼的，一聽就很厲害。

「那這小孩怎麼不在他師父旁跟著，而來這個醫館當抓藥小童呢？」

「我師父想讓我在凡間多歷練。」小童收回把脈的手，呼了口氣，「他沒事。只是因為受到嚴重撞擊腦部有些淤血罷了，過會兒我會給他施針排出淤血，然後再連服幾日藥便可痊癒。」

小童走過安文逸，到藥櫃旁抓藥。期間還自言自語:「算來，離師父給我的2年期限已經很近了，再過不久，我就能回去了吧……」

安文逸接過藥後連謝了好幾聲，還不住向小童為剛才的失禮道歉。

小童很大度，擺擺手原諒了他，但是有一件事，小童可做不了主。

「這些廢了的藥，算起來共50兩銀子。」

剛給安文逸解釋的那老頭摸著一把白花花的絡腮鬍，撥弄著算盤，眼神銳利地瞅向安文逸。

安文逸冷汗狂冒，看向小童求幫助。但小童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正當安文逸打算拿自己肉償，給他們做苦力時，元憐的娘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她一手扶門框，一手捂胸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緩了緩，她斷斷續續地說道:「這錢……我……我來給……」

誰知，老頭一聽到這聲音，花白的眉毛頓時皺成一個倒八字:「你怎的在這！」隨後看向安文逸，問道:「你們認識？」

安文逸沒想許多，指著元憐，老實回道:「這孩子的娘。」

老頭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順鬍子的手也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時，只聽一個病人大呼:「這瘋婆子怎的來這了！滾出去！」然後抄起一個藥框就向元憐的娘砸去。

安文逸迅速擋在她前面，被砸了個正著，身上一陣鈍痛。

「你們怎麼亂砸人！很危險的知不知道！」安文逸怒道。

「誰亂砸了？砸的就是這個瘋婆子！」砸的那人罵得唾沫星子亂飛，「你若再替她擋，信不信我連你一塊兒砸！」

「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話還說得這麼難聽！」安文逸繼續護著元憐的娘。

「講道理？你問問她講不講道理！她不分青紅皂白蹲我家門口哭走了許多客人，還砸了我家祖傳的百年老店！我老爹都氣死在了棺材裡！」

「我家也是！」

「這瘋女人死了女兒就拿別人家撒氣，真是瘋到不可理喻！」

彷彿引起了共鳴，整個醫館的人都開始嚷嚷。

安文逸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婦人，就見她有些顫抖，嘴裡咕噥著什麼。

小童拉了拉安文逸的衣角，讓安文逸蹲下點。

他輕聲在安文逸耳邊說道:「趕緊帶他們走！」

安文逸點點頭，謝過小童後，抱起元憐，拉上元憐的娘就往來時的方向狂跑。

安文逸覺得，元憐的名字、他娘的瘋魔和那個女兒的死，脫不了幹系。

......

回到茅草屋，安文逸將元憐放於木板床上，然後輕輕蓋上一層薄被。

輕闔上門，安文逸看到了在大廳中央的小方桌旁坐著的婦人。她面容有些憔悴，眼神渙散，手指還在摳桌上的木屑，這幅樣子倒真像極了那些人口中的瘋子。

安文逸坐到她旁邊，她彷彿沒有看到般，繼續目視前方，嘴裡念念有詞。

安文逸湊近她，聽清了她在說的話。她在說:「阿元......阿元......」

阿元？

安文逸尋思著，想起了之前元憐對他說過的話，緩緩開口:「您女兒？」

一聽這話，婦人停住了動作，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了淚水。

看來是沒錯了。

安文逸原先還想著問問這阿元是什麼個情況，但看這樣子，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能不讓人哭瞎雙眼，鬱悶至極已經算不錯了。

安文逸趕緊安慰她。若元憐醒來看到他惹他娘親哭了，必會和他斤斤計較到底。

「死老太婆！飯做好了沒！餓死老子了！」

恰在聲音響起之時，安文逸明顯察覺婦人抖得更厲害了！低頭一看，居然連冷汗都已冒出！

安文逸回頭想瞧瞧是哪來的人，能把她嚇成這樣。

出現在安文逸眼前的，是一個壯實，臉上還有刀疤的成年男性。此時手裡提著壺酒，往自己的口中灌著，說得話也都是粗言粗語，不堪入耳。

安文逸的直覺告訴他:這醉漢是解開這一切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