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時間，其實不過就是眨眼的功夫。

日復一日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我也早就習慣了。

我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嫁了人，傻子比我大二十歲，我十三歲，他已經三十三了，聽說是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袋，現在逢人只會笑。

他們把我娶回家，為的就是我給他們家傳宗接代生個兒子，男人說我嫁過來以後精明一點給他們留個種日子就會好過了。

傻子不懂什麼叫圓房，他的父母把我綁在床頭，他們手把手教他怎麼做，我從一開始的哭喊到後面的麻木，疼痛也罷失了知覺。

傻子的父親特別生氣，問我為什麼不落紅，不落紅的女人就是對丈夫的不忠，他一巴掌扇了過來，把我扇倒在地上。

他問我：「你和哪個野男人鬼混在一起了？」

「你到底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誰？」

我捂住臉，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話。

只聽著這樣一句：「這女人太髒了，要不還是退回去吧，就算我們家阿黃不太聰明，那也不至於娶個不幹凈的女人。」

「退回去吧，不能要啊……」

那晚天特別暗，暗夜裡看不見一顆星星，他們把我趕了出來，深夜裡的風刺骨的涼，我有預感明天要生病了，他們說要把我退回去，傻子的父母特別生氣。

我困得睡了過去，一大早發現自己被他們綁在了牛車上，他們要退婚，說是那個男人騙了他們。

男人看見我被退回來了，他一口咬定我是完璧之身。

「十幾歲的女娃，哪有什麼奸漢碰過，不可能，不可能……」

他們鬧得好凶，屋子裡的弟弟妹妹哭得特別大聲，他們沖了出來湧入了我的懷裡，我麻木地抱緊了他們安撫道：「別哭了，沒事的，乖，有我在，不怕，沒事……」

傻子雖然很傻，但是他們的父母很精，貨不對板，那自然是不能要了，男人說不能退全部錢，只能退一半，因為人他們已經碰過了。

傻子爹眼尖盯上了我的妹妹，他說不要我了，要我妹妹換，他那唯一的兒子要娶肯定要娶個黃花大閨女，被人碰過的女人，誰敢要，不如到城市賣換錢去。

男人看了看妹妹，他又看了我，最終答應了傻子爹的要求，退錢，但部分錢他拿去換了小米，所以不能全退。

他們商量了好久，終於是談妥了，夜晚弟弟喝著米粥，他問我：「姐姐，阿爸說你明天就要去城裡做事，是真的嗎？」

我沒有說話，因為男人沒有和我提起這件事。

夜裡，一雙粗黑的手伸了過來摟住了我的腰，他湊近我的耳邊對我說：「大妹子，不要怨恨爸，我也是無奈之舉，你阿媽死得早，家裡孩子又多，原本我希望你嫁個好人家，可現在他們也不要你，要不你明兒就去城裡做事，我已經和花兒嬸打過招呼了。」

我還是沒有說話，他的身子重重壓了過來，其實不論我說可以還是不可以，我都明白自己根本沒有選擇。

倘若只能接受，是或者不是，又如何。

為謀生計，十三歲那年我就開始做了花女，家中弟弟妹妹多，我偏偏又是最大的那一個，男人說家裡多一張嘴吃飯，就得多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