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江傾染回來的時候是下午。我在這別院無聊，就幹脆按他要求給他弄了頓飯，他回來的時候，飯菜都快放涼了。

我把他喊來吃飯，他看一眼桌上的飯菜，又看了一眼我，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問：「這真的是你做的？」

「那不然呢？」我瞪他。

「……確定能吃吧？」他又低頭去看飯菜。

我抄起筷子砸他：「愛吃不吃！」

江傾染笑了一聲，撿起了我砸過去的筷子，坐好在桌邊，朝我招招手：「過來，子玊。」

我白了他一眼，但還是乖乖的走過去打算坐到他身邊，結果他把椅子扯開，拍了拍自己的腿。

「坐這。」

「瘋了麼，我不重啊？」我一邊皺眉瞪他，一邊繼續乖乖坐上去，順手攬住他脖子。

江傾染把我摟好，換了雙幹凈的筷子夾菜來喂我：「我沒弄傷你吧？」

「還好。」我咬走這一口菜，慢慢嚼著，問他，「你把我帶這邊來做什麼？」

「累了，想休息幾天。」江傾染靠到我身上，聲音放得很低，「就想不被打擾，跟你安安靜靜的待上幾天。」

「你跟皇兄講了麼？」我摟過他的腦袋，輕輕順了順頭髮。

「說了，他也同意了。」江傾染笑了一聲，「他說把你借我幾天，讓我到時候全須全尾的還回去。」

「辛苦你了。」我靠下來碰在他腦袋上，輕輕嘆了口氣。

「子玊，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江傾染忽然仰頭看我。

「沒，怎麼了？不想待在京城了？」我眨巴了下眼睛。

江傾染笑了聲，搖搖頭：「不是，我是想著，往後幾年可能都沒時間回來見你，若你有什麼想去玩的地方，可以趁現在，我們一起去。」

「這樣啊……」我沉吟了片刻，笑了笑，「你不是累麼，就好好在這兒睡個幾天，我伺候你，行不行？」

「臣哪敢讓殿下伺候啊？」

「那行，那你伺候我。」

「噗。」

在別院的日子確實過得很荒誕，撇開這些朝政與雜物，每日睡到自然醒，坐在院子里發會呆就到了午膳，下午再睡個午覺，醒來出門去山林間溜達一會兒，就入了夜。

夜裡再抱著心上人擱床上滾兩圈，小日子可以說是非常的舒坦了。

但這醉生夢死的時日並不能過太久，正月十五的時候，元宵宮宴，表哥下了指令，讓江傾染去整頓南疆。

他欣然應下，甚至還朝我笑了笑。

我想，這大概是他跟表哥之間達成了某種交易。

但不論如何，長久的分離是不可避免的，我一時間有點難過，捧著一杯酒出神。

宮宴結束，江傾染送我回王府，不坐馬車，就我們倆靜悄悄的走在宮牆下，看著遠處的天燈在夜空閃爍。

我們靜悄悄的走著，步伐都放得很慢，也都沒有開口。直到離開了宮門，江傾染才突然喊我。

他站在宮門的陰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輕緩的聲音問了我一句：「子玊，你會恨我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我問得有些懵，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便朝他笑了笑：「不知道，起碼現在是不恨的。」

「過來給我抱一下好不好？」他朝我張開手。

「幹嘛呢。」我嗔他一眼，但還是乖乖的走進他懷裡摟住他。

江傾染擁住我，手上勁很大，似乎要把我嵌進他身體一般，勒得我有些難受。

「怎麼了？」我抬手輕輕拍拍他的背。

「等我，子玊。等我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