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遙沒有反抗的意思，臉上神情也沒變，只是那雙湖水一般的眼睛裡，有了那麼一絲微不可察的慌亂。

季眠壓著墨遙，兩人的臉隔的極近，墨遙的反應自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季眠嘴角帶笑，手上也沒閑著，彷彿是在考驗墨遙的忍耐力，動作故意做得極其緩慢，指尖劃過他的胸膛，再到腰間，慢慢拉開了他的衣結。

修長的手指拈著雪白的衣帶，優雅而又帶著些沉重，彷彿是拉開了，兩人之間千年的歲月。

墨遙還是沒有動，但從眼神來看，卻已是忍耐到了極限。

手腕上的鈴鐺彷彿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快，清脆地響了起來。

季眠被墨遙揪著後領子，一路提著走出了大祭司府，丟到了門外的空地上，身後的那扇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都怪碧落，出師不利。

不過季眠可是沒那麼容易被困難打倒。

剛才在墨遙的院子里，發現了一株梅花樹，開滿了紅色的梅花。

看來墨遙這傢伙，就算是做了凡人，喜好也沒變，最喜歡花花草草這些東西了。

第二天。

墨遙正在給院牆邊的那一排蘭花草澆水，一片血紅色的花瓣，忽然落在了他手中的銅水壺的壺蓋上。

墨遙看清了那片花瓣，瞳孔一縮，澆水的動作停了下來。

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墨遙周圍的虛空很快就被花瓣填滿了。

這是一場花瓣雨。

紅色的，瑰麗的，美崙美奐的花瓣雨。

墨遙抬頭看著那些飄落下來的血紅色花瓣，攥著水壺木把的手，骨節泛白。

一張俊臉有了很明顯的，動容的表情，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忽然就起了漣漪。

坐在牆頭的季眠，起身從圍牆上躍了下來，衣袂飄飄地落在了墨遙的面前。

額側兩縷長長的鬢髮隨風飛舞，待他站定，又緩緩落了下來，垂在他的臉側。

在漫天飛舞的花瓣雨的映襯下，自帶著妖族特有的，擇人而噬的妖異的美，此刻更加顯得出塵奪目。

「大祭司，我這份禮物，可還合你的心意？」

見墨遙不說話，季眠又湊近了些，朱唇輕啟，音色動人，連他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了，令人呼吸不暢。

「嬌花配妙人，正所謂，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墨遙忽然打斷了季眠，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語氣森冷，那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感動。

季眠抬頭看了看，覺不出哪裡有問題。

很美啊，難道，是灑花瓣的方式不對？

墨遙放開季眠的衣領，伸手指向院子角落裡，那棵光禿禿的只剩下枝丫的樹，臉色陰沉得，讓季眠想到了被煙火熏黑的鍋蓋。

「你知不知道，那株血梅，是我精心培育了十年才開花的，十年！你居然把它給……」

「對不起，祭司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這花是……喂，不知者無罪啊……那什麼血梅，我賠你一株就是了！」

季眠再一次被墨遙提著後領子一路拎到了府外，一甩手扔在了地上，身後的那扇門砰地一聲關上了，聲音比上次還響亮。

季眠低頭看了看袖中的水晶球，球心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圓點，幾縷細細地分支四散了開來，彷彿一朵小小的白色煙花。

好感已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