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大概是小綠嫌棄的表情太明顯，陸印川皺著臉把自己縮成了一隻鴕鳥，委委屈屈地埋進柔軟的被褥里。被子前些日子剛曬過，暖洋洋得好像還有陽光的味道，簇擁著原本睡不著的人忽然就有了睡意。

小妖怪乖乖坐在杯子里等人類經理為自己製造的尷尬氣氛解釋。

等了好久，正想說點兒什麼，卻聽到床上載來了微弱但均勻的呼吸聲。它掀開被子的一角，看到陸印川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那麼大個人了蜷縮著，睡姿還跟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有種意外的反差萌。

心也大得出奇，關起門和初識的妖怪睡同一個屋子，也不怕明兒個起來只剩下骨架子。

他真的應該慶幸先找到他的是唐柚，換成別的什麼老妖怪，可能現在連頭髮絲兒都沒了，嘖，人類，妖怪。小綠忍著想咬人的慾望，借著微弱的天光離開杯子鑽進了陸印川的被窩。它還挺想看看的。

看看這個人類和妖怪結合生下來的孩子能在這世間活到什麼時候。

一年，兩年，還是百年？或許又是明天。它拉高了被子把自己好好蓋住，閉上眼睛，緊貼著陸印川的額頭去找了周公和庄生下棋。妖界沒有在夢裡下棋的，只能勉為其難地找個人類發打發時間。

第二天早上，太陽將將透出了絲光，陸印川就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睛。

枕頭邊兒的陶瓷杯子空了，窗子外邊兒的雨也停了，他伸了右手出被窩去摸壁燈開關，然後瞬間被扎了回去，「小綠啊……你就不能像你的外表一樣做個糰子嗎？刺兒什麼的收起來，可愛點。」

小綠看著他，心想這人類有毒，有事沒事就是想桃子吃。硬起來的刺伸長了又扎了下。

它其實天微微亮的時候就打算回去了的，畢竟它被支使來到這裡之前，自由活動的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的二又四分之一。它揣著小手手一副老大人的模樣，「柚子說我這段時間都要過來陪你睡覺。」

陸印川是懵了一圈兒才反應過來它說的柚子是唐柚那傢伙的。

他伸手兩根手指捏住小綠的臉，轉身放在了窗檯上。唐柚給他配備的一米八大床靠窗，小傢伙昨兒個就是翻窗來的，老話說哪裡來的回哪裡去，這個子小小的又是個只認錢的。他這種窮人請不起。

陸印川拉開緊閉的窗子，「男女有別，你聲音聽起來是女孩子的，我不能跟你同床共枕。」

小綠沒理他，它縮著身子從縫兒里擠了出去，蹦蹦跳跳的跟顆綠豆子一樣，還回頭沖著陸印川拋了個風情萬種的wink。就……挺嚇人的……陸印川揪著被角，「真的，我說真的，而且我有京臻了。」

拎著小鏟子和橡膠手套來通知他起床除草的裴裴剛好聽到最後那一句。

眉頭一皺，腳下一絆，撞在柱子上一臉被雷劈的表情，「人類經理你的愛好好開放哦……」

妖怪貧起來的時候是真的六親不認，陸印川面無表情地扭頭瞥了她一眼，倒在枕頭上重重地踢了被子一腳，放棄了掙扎似的道：「小綠是怎麼回事？還有京臻呢，不是說好的他來保護我的嗎？」

裴裴笑了笑，很和善，「現在還睡著呢，所以需要你今天把草都拔幹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