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唐柚盯著那朵荷花瞧了半天，才認出它是明秀公園被摘走的那枝並蒂蓮。長勢和連理枝說的一樣喜人，但邊緣的花瓣蔫蔫的看起來有點兒水分不足，估摸著離了水源和根莖太久的緣故。

她盯著花的外緣也不知道想起什麼，問陸印川：「你覺得油炸的荷花怎麼樣？」

陸印川壓著達摩像的腦袋，支支吾吾說，「你要是也看到了五星級廚師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我有芸豆姑娘給的神奇紙片，就那種畫了奇奇怪怪圖案可以辟邪的。好像是叫啥……符咒是嗎？」

他抖著手從胸前的口袋裡翻出來，遞到裡面給唐柚看一眼，又快速收了回去。

屋子裡的燈還沒亮起，黑漆漆的一片像塊濃墨。陸印川根本不知道唐柚有沒有看清楚，只是下意識覺得這人既然站在裡面了，鐵定是有什麼神通力的。譬如隨手點的小石頭能成大金子？

應該會的吧？故事裡可都是這麼寫的啊。陸印川有點兒糾結的咬了下唇角。

他不太能確定唐柚的位置，於是憑著直覺往那處扔了手電筒過去。手電筒撞在木製的傢具上面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動，隨即又啪嗒著落了地，沒滾。好像是被擋住了去路。是唐柚嗎？

陸印川拔高了聲音問：「唐柚你是不是撿到我扔的手電筒筒了？」

唐柚沒說話，屋子裡也沒聲兒。四下里安靜得好像能聽見微弱的呼吸聲，從緩慢到急促，然後越來越急，跟剛剛跑了八百米的長跑似的。而且就在陸印川的耳邊，貼得很近很近……

……好吧，是他自個兒的呼吸聲。陸印川摁著狂跳的胸口緩了一下。

芸豆姑娘給的符紙很平靜，沒有像之前遇到花瓣的時候卯足了勁兒的拉扯他，所以四捨五入約等於現在是安全的，不過他還是得找到唐柚才能安心。想了想，他抱著達摩像站了起來。

這東西是進來之前京臻給的，擋臉擋視線，遇到啥直接捂臉上就是了。

陸印川小心翼翼地探了個頭打量，空氣里的檀香味淡了一些，多了種花的清淺氣息，勾著木頭的霉味一點一點變得好聞，勾著他混沌的神智墜入紅海，漫無邊際的紅海卻隱隱有花的影子。

花瓣細長，是從未見過的品種，攏共五瓣，聚在一起像是朝天伸出的手。

應該是在求救的吧？陸印川鬼使神差的伸了手出去握住，刺骨的陰涼順著左手的無名指爬到了手臂上，卻又在靠近心臟的時候被迫停了下來。好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擋住了去路。

是那張紙嗎？他摸了摸發燙的位置。哦，是禁制啊。

陸印川張嘴喊了聲唐柚的名字，唐柚站在很遙遠的彼岸應了他，但又好像沒有。不過他確實聽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脆脆的跟喜鵲一樣好聽，問他：「陸印川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他搖搖頭，想說句不記得了，手卻被看不見的人暗暗使勁扯了一下。

還是那個女孩子，「那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吧，你要記清楚哦，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