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個陸印川能有300萬的賠償金，仔細算下來確實是比盤子劃算些，但站在人面前討論這些好像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吧。陸印川踢了踢腿，「唐柚你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是什麼嗎？」

唐柚完全忽視了陸印川像山姥看住宿旅客一樣可怕的眼神。

她拎著馬燈推開了北館的門。北館這地方自從封了後就沒進過陽光，空氣里除了瀰漫的灰塵就是木頭的發霉味，依稀間還有檀香的味道。她沖著京臻挑了眉，「進去唄，有手有腳的。」

京臻沒動。他是個妖怪，嗅覺不差。在那些味道之外，他聞到了道家符紋的味道。

和以往遇到的道家符紋不一樣，唐柚下的這道裡面有種香甜的味道，就像是人飢餓的時候聞到的頂級飯菜香，誘惑著他不知死活的往屋子裡探，「唔……小柚子你是放了什麼寶貝嗎？」

有被誘惑到的京臻乖巧的往裡邊兒探了頭觀摩觀望。

屋子裡沒點蠟燭，黑漆漆的一片。他打了手電筒的光照進去，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便又看不到了。望不盡的墨色無端讓人心生恐懼和畏懼，饒是作為妖怪的京臻也忍不住停了一下腳步。

僅僅是一下。他回頭看站在門口的唐柚和陸印川。

唐柚的眼睛看里倒映著他的身影，陸印川的眼睛裡倒映著他背後的符紋，淺淺的金色，跟山澗里泉水一樣無聲無息的將他包裹在其間。好吃的飯菜就在手邊，只要他抬高了手臂。

「京臻。」唐柚叫了他一聲，制止了他抬手去碰符紋的作死行為。

不過京臻沒有動，他被禁制定住了。只餘一雙眼睛隨著唐柚的動作而動。

唐柚抬手先沖著東北角的玄府劃了一道印，才提著裙擺一步一個腳印的踏進北館。陸印川注意到她步伐的錯落複雜，不像是隨隨便便就走出來的，倒像是道家不常見的某種特殊步子。

唔，姑且就稱之為凌波微步吧。陸印川托著腮絲毫不覺得這名字耳熟。

他看著唐柚拎小雞仔一樣把京臻拎出來，從那一圈圈的符紋里，京臻約摸是失了智，大鳥依人依著自家老闆，連聲音都是陸印川從未聽過的軟，「這裡面是不是藏了一個五星級廚師？」

藏了你個窩窩頭！唐柚沒好氣地揉了一把京臻的臉。

京臻背後的京家是妖界里頂有名的，不止是錢財這一個方面，自身傳承的妖力也算是妖界一絕，別家的妖怪看家族遺傳，生下來好與不好都是父母兩個妖力的問題。京家就不一樣了。

百分百繼承自家人。所以他們家的門第之見低得不能再低。

用京臻自個兒的話來說就是，只要對象屬性是個母的，是個雌性的，那就沒問題。

可惜啊，可惜這一代的京臻大少爺是個傻的。唐柚皺著眉把京臻扔到陸印川旁邊坐著，一個人提著馬燈融入了黑暗。北館的禁制是她親手下的，但這片摸不到底的黑暗不是。

好看的女孩子喜歡鮮艷的顏色，她從前在這裡種過一片彼岸花海。當然，是幻境。如果有不識相的妖怪進來了就會陷入這樣的幻境，一直到它將自己種進這片花海里，成為新的彼岸花。

所以幻境的最初，裡面是沒有花的，後來的那些花都是擅闖的妖怪。

不過這一次，多了棵沒見過的淡粉色荷花。兩朵，並一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