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和決定早上吃完飯就走，那條綠寶石項鏈他掛在了只有母親會坐的吊籃縫隙上，原本想像自己會親手遞給劉意蓮的，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餐桌上針落有聲，打破寂靜的是鬱江。

「你跟霍文賢認識？」

「不認識。」

郁和沒料想鬱江會跟他說話，他抬頭看鬱江一眼，老實回答。

鬱江放下筷子，吃完了點煙。

「你可以跟他認識一下，他對你印象不壞。」

郁和一耳聽出企圖，心裡一笑。

「爸要跟他談生意？」

「儲星實力雄厚，成為合作關係，公司十年坦途。」

意思是求之不得。

「只是霍文賢剛上任，這人調子穩，心思密，門檻被人踏破了也沒幾個入他眼的。弟弟如果跟他有點關係，我和爸這邊就好辦了。」

什麼樣的關係足夠人家把合約給到郁家呢？

郁和說：「我跟他沒有關係。」

「那你的包子店就別想要了。」

「砸吧，送你了。」

郁和厭惡這一目瞭然的企圖和利用，它居然來自親生父親。

他甚至沒回店面，回到亂糟糟的出租屋就睡了一兩天。

鬍子拉渣，短髮凌亂，稍微處理一下穿個連帽灰色衛衣出門，重新站在被砸的凌亂的包子店門口，柵欄門被穿了一個洞，鐵鎖帶鎖連接地上，用鋼釘打進水泥地，膨脹螺栓很粗，想弄開鐵鎖除非鑽爛地面，或者切割柵欄門。

從那個破壞小洞能看到裡面也是混亂場面。郁和站了一個小時，插著兜看著包子店三個字。苦力趙瀾飛知道包子店要關門一個星期左右，但透過監控知道店面被砸震驚不已，把視頻發給郁和勸他馬上報警，郁和給了他一個月工資，說知道了，什麼都沒有做。

郁軻最關心這個堂弟，出點事兒總是第一個知道。

他把郁和約出來，老地方兩紮酒，勾肩搭背摟著人安慰。

「沒事兒，哥給你找個好地方再開一個。」

音樂聲有點大，郁軻說得很用力，很大聲，生怕郁和沒聽進去。

郁和在拳擊場消耗了一整天，心情不好也不怎麼吭聲，今天郁軻倒的酒，他倒是一杯接一杯，乖乖的喝了。

喝到指腹發麻，起身有些晃，郁軻把他的手臂勾到肩膀，一手扶著他的腰，往外走。

走了幾步，郁軻停了下來，郁和搖搖晃晃，艱難的撐起沉重的腦袋。

「他喝多了？」

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郁和就算喝醉，腦子也不算糊塗，抬頭看見那張臉，他囔囔人家的名字。

「霍文賢......」

「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我陪他喝了點。讓霍總見笑了。」

郁和不安分的亂動，腿腳發軟還要掙脫郁軻想走。一個踉蹌，郁和一把撲向霍文賢，他是故意的，並且他還莫名其妙的狠狠地抓住了霍文賢的襯衫領口。郁軻驚訝的想去拉，卻發現霍文賢雙手穩穩的將人拖住，甚至接著慣性往後退了一步，有意無意的避開了郁軻去拉的手。

「你出現幹嘛？」郁和危險的眯起眼睛，伸手在霍文賢臉上一拍一拍，力度不重，聲音卻響，拍得郁軻手心都出汗了。

「你不希望我出現麼？」霍文賢低眸看著懷裡的臉色酡紅的小朋友，他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浮現在唇角。

「你不出現，我們就不會有瓜葛，我的店.........也許就不會被砸的那麼快了。」

「你的店被砸了？」

霍文賢皺眉，剛問出口。

懷裡的人，眼淚突然兇狠的滾了出來，他感覺懷中重量一重，郁和像傷心絕望的孩子一樣寂靜的鬆了勁兒往地上坐。鋪天蓋地的悲傷在他眼睛裡翻湧，好像無論用任何方法都哄不好。那是一種堅持之後的放棄，因為投注了太多力氣，所以放棄時絕望而難過。

但他沒有嚎啕大哭，他只是微睜著迷濛醉熏的眼睛讓眼淚大顆大顆的流淌下來，他似乎好累好累，嗚咽在喉嚨里咕噥，就是發不出來。

霍文賢眉頭皺的更深，一把將人抱拖起來。

「去定個房間吧，我等他平靜下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