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貞操，儘管鄭允浩不是黃花大閨女，但還是十分在意的，至少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一直都幻想著有朝一日能遇到個調皮可愛的姑娘，與他這樣那樣，然後被他拐上戶口本兒。所以他的小小浩，至今也未被人染指過。

而骷髏骨之於調皮可愛四個字中，只佔了個愛，後綴還有個吃，與他腦海中的形象委實大相徑庭，鄭允浩搖搖頭，將幻想中骷髏骨使盡渾身解數勾引他的模樣甩出腦袋，手試探性地摸上那貨的腰，很扎手，很好，讓他警惕的工具應該還沒長出來。

趁著老人家還沒反悔，鄭允浩拎著骨架回到住宅。

入夜，浴室水響了許久，骷髏骨還未出來。

鄭允浩邊查閱賊老道給他的資料，邊睇著門口，按理說老神父一張圖紙下去，骷髏骨身上該有點變化才是，可那小鬼仍是只有左胸，莫非有什麼變化是他忽略了的？

思忖片刻，鄭允浩起身，搭上門把手，手指動了動，又無奈鬆開，非禮勿視，萬一他這麼一擰，死鬼認為他迫不及待怎麼辦？

開？不開？就在鄭允浩腦中兩個小人兒打得正歡時，門咔噠一響，骷髏骨現身，浴巾裹得饅頭似的，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半晌，骷髏骨眼底頓時泛起抹瞭然的微笑：「小浩，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豆腐？難道不是磨牙棒？」

「豆腐也可，磨牙棒亦可，能入口皆可！」骷髏骨搖頭晃腦，一口咬定鄭允浩對他有非分之想，鄭允浩百口莫辯，畢竟換作他在裡面沖洗，有人賊眉鼠眼守在門外，他也會覺得那人心懷不軌……何況眼前這廝似乎巴不得自己心裡有啥旖旎想法。

「那老傢伙真沒對你做什麼？」這問題盤旋至今，鄭允浩為化解尷尬，居然在此時問出口。骷髏骨審視著他，目光里滿是探究，許久，點頭如搗蒜：「有！」

「什麼？」

「小浩你不吃醋麼？」骷髏骨搓著手，希冀得到肯定的回答，鄭允浩冷嗤一聲：「做了什麼？」

「作法！」骷髏骨手舞足蹈地比劃，活似江湖三流蹩腳道士。

死鬼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鄭允浩暗自吐槽骷髏骨功力見長，胃口卻被吊了老高，不知這廝到底隱瞞了什麼，尤其是，他所隱瞞的會不會對自己的某些地方存在威脅？

前有狼妖指點，後有神父助攻，看來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啊！鄭允浩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酒肉穿腸過，哪有秘密不能說？

見識過骷髏骨的醉態，鄭允浩覺得甚是可行。

當骷髏骨見到桌上的陳釀時，整張臉寫滿了懵逼，鄭允浩很滿意他這副表情，所以待那張臉又轉為嬌羞時，他破天荒地沒有惱羞成怒，而是親切地抓起金在中的枯爪，為他斟上滿滿一杯。

骷髏骨的腦內劇場已經進行到十分少兒不宜的階段了，他沒料到自己洗個澡，居然便魅力破表，連一貫傲嬌的鄭小哥都把持不住，要借醉酒之名，與他嗯嗯哼哼了！早知如此，就該一天洗三次！骷髏骨偷窺著鄭允浩斟酒的側臉，默默吞了口唾沫。

思及上次醉酒後失敗的「行兇」經歷，金在中不禁擔憂，萬一他三杯下肚便呼呼大睡，豈不誤了大好春宵？

「小浩，鄙人內急！」捂著襠部，努力用一副枯骨擺出「甚急」的姿態。

「你不是向來只進不出？」

面對質疑，骷髏骨眼睛一眨：「老人家作法後，鄙人五臟六腑俱通……」謊言拙劣地連他自己都不信，可鄭允浩居然沒再表示異議。骷髏骨麻溜地奔入浴室，打上次失敗，他早有準備，向高人討了解酒符擱馬桶後，貴人主動送上門，須怨不得他使詐。

符咒貼身一粘，骷髏骨擼起袖子，大有與鄭允浩大戰三百回合的勢頭。鄭允浩早習慣死鬼的虛張聲勢，當年念碩士時，他曾在酒桌上幹翻過無數老酒鬼，區區一具骷髏骨，撂倒他根本不需要費力氣。

直到三杯酒下肚，骷髏骨仍神采奕奕時，鄭允浩才覺出有異：「你使詐？」骷髏骨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小浩要相信，鄙人絕不會貼亂七八糟的符咒來蒙你。」

「此地無銀三杯兩。」鄭允浩信手一拈，撕下枯骨身上符咒，就在他得意時，門突然倒塌，掃把星頂著一頭鳥窩，垂頭喪氣地向他撲至，可憐的靈異師還沉浸在竊喜中，便被當頭砸了一記，瞬間暈厥。

「掃把兄果真好助力！」骷髏骨心悅誠服地揖了一禮，掃把星撓撓一頭亂髮，自身後取出攝像機：「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好說好說。」他絕不承認，自己是進門時不小心絆倒了門檻。

「只是……地板甚涼，不搬到床上，似乎不好辦事。」骷髏骨抓耳撓腮，畢竟以他的身量，即使給他跟槓桿，他也撬不動地球。

掃把星扛起鄭允浩，扔上床，動作之利索，與之前退避三舍的形象簡直判若兩鬼，如果不是因為鄭允浩，他也不會落入狼妖魔爪，如今那死妖怪以終身大事要挾他作一次現場記錄，他當然跑得比兔子都快。

夢寐以求的小鮮肉即將入口，骷髏骨摩拳擦掌，喜不自勝，爪子撩開鄭允浩衣衫，順手解開浴袍，便想上陣。

「額……」

掃把星目不轉睛地盯著熒幕，只覺如果骷髏骨臉長全了的話，此刻定是一陣紅一陣白，他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的小丁丁發育居然如此緩慢，回來幾天了，仍比兔子尾巴還短。所以熒幕中呈現出的畫面，便是死鬼尾指挑著自己的小寶貝，一臉尷尬地貼著大門口，再難進分毫。

「嚶嚶嚶……」骷髏骨一邊哀嚎，一邊紳士地整理現場，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待鄭允浩打沉睡中蘇醒，便見床頭粥正溫，而骷髏骨怏怏地縮在角落，竭力迴避著他的目光。莫非在他沉睡時已經入了鬼口？他嚐試著在床上悄悄蠕動，察覺並無異樣，再看全身衣物完好，才稍微放心，幸好在被死鬼盯上前就做過科普，不然此時真是傻傻搞不明白自己菊部貞操還在不在。

「小浩，在下乃正人君子，豈能乘人之危？」骷髏骨自角落站起，大義凜然地撣撣身上的灰，完全忘了他昨夜是如何因零件長度不夠而行兇未遂。

「算你還懂得分寸。」儘管鄭允浩滿腹狐疑，但事實擺在面前，他只能自我安慰，應該是死鬼還沒那功能，才不是他魅力下降，而且，就算他真的要淪落到和一具骨架嘿嘿嘿，他也不可能是下面那個。

「收拾東西，下一站去湘西。」鄭允浩狼吞虎咽完粥，順手將掃把星掃地出門，他很記仇，如果昨夜不是這害人精突然闖進來，他也不會莫名昏厥，而大門也不會現在還橫在地上。

如今的湘西，城市死屍都須火化，趕屍人已不復當年的風光，但在深山裡，仍有碩果僅存的幾支流傳下來。

一路飛機客車拖拉機，當二人乘著牛車進入深山時，金在中一身枯骨幾乎已被抖散，望著滿目蕭條的小村子，骷髏骨可憐巴巴地瞧著鄭允浩：「餓！」

鄭允浩指了指農家台階前的小板凳：「坐上去，面向西北，喝風。」

風吹透薄衫，拔涼拔涼得冷，骷髏骨趔趄著跟上鄭允浩的步伐，進入一家四合院，院中長著一株柳樹，約合抱粗，樹下置著幾口棺材，金在中一走進去，牙關便咯咯打戰。

「冷？」鄭允浩很是奇怪，明明陽光充足，而且死鬼連他家的符咒都不怕，還怕趕屍人的小把戲？

「允浩，你說……這棺材裡……會不會有殭屍啊？」骷髏骨小心翼翼地掃視四下，爪子死死鉗著鄭允浩胳膊，生怕被撂下。

「哪只殭屍能比行走的骷髏骨更可怕？」鄭允浩面無表情地嘲諷。骷髏骨晃晃手指：「漏漏漏，我是怕它們慾火中燒，要拿鄙人作壓寨丈夫，人家死顏控！」

哪怕千年前禍國殃民，也無法改變他此刻是白骨架的事實，哪來的自信嫌殭屍丑？鄭允浩將骷髏骨提到身前，向著門口太師椅上的老人鞠了一躬：「晚輩鄭允浩，日前曾傳信請前輩代為打探一事，敢問結果如何？」

那老者昏昏然抬頭，二指往骷髏骨天靈蓋上一觸，骷髏骨便順勢貼上去，奮力地嗅嗅：「老爺爺中午吃的可是烤乳鴿？」

鄭允浩幹笑著，一把將死鬼拽回：「見笑，見笑！」

老人睇著金在中：「這便是那老不死的？」

鄭允浩一怔，骷髏骨卻笑盈盈地作勢捋捋並無鬍鬚的下巴：「正是老夫！」

老人眉頭抽抽：「乳鴿沒有，殭屍有幾具，若不嫌棄，可開棺自行取用。」

骷髏骨登時一僵，痛心疾首地搖搖頭：「時移世易，不料趕屍人沒落至此，竟以屍體果腹，老夫很是同情。」見他又打算摸出一疊冥幣接濟老人，為防老人心肌梗塞，鄭允浩忙一巴掌拍他腦門兒上：「帶你來找你的皮，哪兒來那麼多屁話！」

「諾。」老人遞給鄭允浩一張羊皮紙，上面似乎是張地圖，末了嫌棄地瞅一眼骷髏骨，「趕快帶走！」

鄭允浩很是費解，那麼多人對死鬼的皮趨之若鶩，怎麼這老人卻避之不及呢？待他四下里一瞧，便發現這村子窮得叮噹響，深山裡本該野獸橫行，偏偏此處螞蟻都不見一隻，難道死鬼的這張皮連畜生都怕？

鄭允浩本想著在山中可獵食野味，便只隨身帶了包椒鹽孜然，如今這些調料，卻只能用來烤野菜，吃了三四天，兩隻眼睛都能冒出綠光來。

到第五日，二人終於到了圖中所示山脈，當骷髏骨登上山頭時，突然指著前方，手指微顫，激動得語調上揚：「小浩，肉！有肉！」鄭允浩精神一振，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上去，一瞧，幾隻蛾子正撲棱著小翅膀在骷髏骨面前嬉戲，而骷髏骨眼神似乎黏在了上面，哈喇子有泛濫的趨勢。

「這幺蛾子，有毒。」鄭允浩神色瞬間恢復冷漠，骷髏骨微張的嘴緩緩合上，那卡啦卡啦的骨頭脆響充分表達出他內心的遺憾。

「不過，既然有蛾子出現，前面說不定能打兩隻野味。」鄭允浩話未說完，骷髏骨已奔出老遠：「鄙人先去嚇死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