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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神

    「這可如何是好?」允浩佯怒道,「你就沒派人勸阻勸阻?」 「皇上,您不必再演了!」江侍郎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允浩,「微臣輸了,下月初五確實是黃道吉日,既然四位公主已經知難而退,臣建議,您和金將軍下月初五便完婚吧。」 事已至此,江侍郎也不是傻子,那些精彩絕倫的故事,尋常說書先生哪能編的出來;軍營重地,糧食皆由戶部提供,怎麼可能一夜之間鑽出那麼多羊肉來讓將士們打牙祭;那珊瑚樹,為何哪裡不卡,偏偏卡在城門上,還有,普通百姓怎麼會知道皇帝哪天成親?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金府和皇宮裡連成親時的燈籠、紅帳都掛好了,真當他一雙招子不亮麼? 「既然愛卿沒有意見了,那婚禮大典的事便交由你辦理了,辦好了重重有賞。」允浩大手一揮,「既然大事已畢,眾卿家便退下吧!」

    第八十七章 鳳城高閣束良玉 鐵馬飛渡斷金戈(十七)

    小說: 戰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數:5263 更新時間:2021-04-12 15:58:25

    當此之時,場中洛影與大皇子手下戰成一片,允浩死守一隅,將在中護在死角,不進不退,在中朦朦朧朧中聞得遠方幾聲雞鳴犬吠,又聽到近處刀劍鏘鳴聲,一個激靈,睜開雙目,忽見供桌上的蘇沫貴妃娥眉輕顰,櫻唇緊抿,心知不妙,欲騰身上前,腹部又是劇痛難當,掙扎著解開衣衫,撩起上衣,果見腹部已經裂開一道約莫半寸的口子,借著燈火看去,還能隱約瞧見裡面輕輕舒張、緊縮的紫河車。

    「孩子……」在中平躺在冰涼的地上,右手護住腹部,苦思解決門道。

    一聲女子尖利的痛呼響徹天際,在中心頭一驚,捂住腹部,輕移幾步,挪至蘇沫貴妃身前,允浩於黑暗中瞥見在中踉蹌的背影,情急之下,不顧身處險境,揮劍疾退,始終不離在中左右。

    羊水已破,蘇沫貴妃嘶聲慘呼,此地既無郎中,亦無穩婆,僅憑她一人之力,要順產,談何容易?

    軒轅恆陣腳大亂,見在中握著蘇沫貴妃的手,手勢一滑,竟沖著蘇沫貴妃一刀斬落,在中下意識地伸手一擋。

    「在中!」允浩心下一個咯噔,唯恐在中再嘗斷臂之苦,撲身而上,扳過在中身子一轉,左手橫劍格擋住軒轅恆的刀勢,虎口一痛,血自震裂處湧出。

    軒轅恆一招得利,精神一振,發力再戰,在中輕輕自允浩懷中掙脫,解下外衫,纏上腹部,撐著靠上供桌,憑藉著腦海里殘存的印象,照著醫典所述,發力順著蘇沫貴妃胸腹往下壓,助胎兒下滑。

    在中靠在桌邊,撕下一片衣襟塞入蘇沫貴妃口中,防止她不慎咬斷自己的舌頭,僅這個動作,已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攀在桌緣上休息片刻,他又強撐著直起身,這當口他也再顧不上避嫌,瞧見蘇沫貴妃身下見紅,曉得宮口正緩緩打開,為防蘇沫貴妃中途昏迷,他斂心靜神,抵上蘇沫貴妃靈台,正欲發力,另一隻溫厚的手卻先他一步,在中看一眼一手替蘇沫貴妃渡氣,另一隻手卻仍奮力抵擋軒轅恆進攻的允浩,溫柔一笑,按住蘇沫貴妃胸腹:「為了你的孩子,撐住!」

    蘇沫貴妃涕泗橫流,眼前漆黑一片,只覺身在苦海,又哪裡聽得進去在中的話,期間她三次欲放棄,奈何胸腹間一股熱流卻每每將她迷濛的神智拉回,幾番痛楚後,只覺下身粘膩,再睜眼,外面天已大亮,廟中屍體遍布,錢進禮橫屍當場,錢進財則撐著身體,尚自殘喘,而大皇子倒斃一旁,死不瞑目,唯有堂內兩人,仍自酣戰,一為洛影,另一個,則是那沈清淺。

    「用力,別分神!」

    低啞的聲音闖入耳中,腹中又是一痛,她略一抬眼,便見眼前一張慘白而清秀的臉,再往下,便見那人被染紅的白袍,眼眶一熱,幾滴淚自鬢角滾落。

    「疼過了……就好了……快出來了,加把力。」聲音時斷時續,似已力竭,然白袍男子手上動作卻無比穩當,令這在後宮風雨里飄搖的女子,第一次生出安心之感。

    「玉哥哥……」雖然口中塞著衣襟,這含含糊糊的一聲,卻直直落入在中的心底,他微微一笑,純似白蓮:「很順利,孩子馬上就出來了,你別哭……」

    「玉哥哥……」蘇沫貴妃力氣已竭,腹內奇痛,然她的神智,卻漸漸迷糊,蒙朦朧朧間,似乎聽到法器的鳴響,又像是見到那飄渺不定的一座石拱橋,橋頭,一位滿額溝壑的老婆婆,端著一碗美味的湯,她只覺自己像是走了很長很長的路,見了那甘霖,更覺焦渴,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孩子,孩子就快出來了,別哭……」在中使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孩子拖出,咬斷臍帶,倒提著輕輕噴出一道氣劍,嬰兒吃痛,嘹亮的哭聲迴響在逼仄的山神廟中,「你看,是個皇子……」

    在中臉上的微笑忽的凝滯,那供桌上,女子面容恬靜,似乎是睡著了,眼角還掛著兩顆調皮的露珠,然而,那胸膛,卻再無起伏……

    「蘇沫貴妃……」在中眼前一黑,雙腿軟倒時,下意識地將孩子護入懷中。

    「在中!」

    「小玉!」

    「公子!」

    四聲疾呼同時響起,允浩一掌擊退洛影,飛奔至供桌旁,抱起在中,伸手一擋,攔住軒轅羿上前的身影:「你讓開!」

    「混賬……」

    「滾!」允浩怒視著李煙,目眥欲裂,「不許碰他!」

    「快放他下來,你這樣抱著他,是想讓他血盡而亡麼!」鬼醫急急步入屋中,身後數名侍婢迅速將手裡物事鋪開。

    允浩遲疑片刻,躺在地上,仍將在中抱在懷裡,以免他觸及那冰涼的地面。

    陽光自頭頂的縫隙灑入屋中,在中懷裡的嬰兒恬靜地閉著眼,而他身下的男子,則像是一堵風雨不侵的牆,堅定如山。

    鬼醫命人將在中懷裡的嬰兒抱走,又將在中衣衫解開,紫河車猶自伸縮,那道口子已長至三寸,若再不將嬰兒拿出,只怕在中會血盡而歿,喂在中服下一粒九天玉露丸,依照工序,鬼醫先以清水洗手三次,再於藥酒中浸泡一刻,而後,用藥水洗手十次,這才將手伸入那血口中,迅速將嬰兒抱出,剖開紫河車,再用柔草化去表層胎膜,伸手在孩子屁股上一拍,哇的一聲,嬰兒小嘴一扁,哭聲嘹亮。紫河車一經取出,在中眼簾輕動,一道紫光自他額頭緩緩蔓延向下,延及腹部時,裂口緩緩合攏,盞茶時分,便恢復如初,小腹不留半點痕跡。

    「是個皇子。」鬼醫不理會軒轅驚愕的神色,將孩子抱到允浩面前。

    「多謝鬼醫救命之恩!」允浩將在中打橫抱起,冷冷地看了軒轅羿一眼,「讓開。」

    「你……」軒轅羿只覺仍處在夢中,「你是……」

    允浩冷笑一聲,左手一動,一道皮,自頭頂剝落,露出那如劍雙眉,如星漆眸來:「我記得你答應過我要好好照顧他,不讓他受一點傷害。」

    「我的確……」

    「然而,你卻讓他身心俱傷!」允浩厲聲道。

    「我……」

    「若在中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善罷甘休!」允浩振聲一喝,橫抱著在中踏出山神廟,鬼醫緊隨身後。

    「哪裡走!」一聲暴喝,九頭鬼馬刀凌空斬下,允浩如盛怒的雄獅,長袍一揚,巨力猛撲洛影面門,腳下步伐卻絲毫不亂,洛影回刀當胸,道,「皇上,此刻不殺更待何時?」

    ——倘若鄭允浩成了我的階下囚,你是否會心甘情願地做我的皇後,永遠不再同他往來,心裡永遠不再有他的位子?

    ——我金在中絕不會看上一個孬種!

    軒轅羿揚起手臂,被李煙一把攔住:「不要……」

    「他要帶他走……」軒轅眼神空茫,彷彿納入世間所有悲愁苦悶,卻又沒一樣東西真正落入他心中。

    「臭軒轅,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命……命是什麼……」軒轅喃喃道。

    「你捨得對玉公子出手麼,萬一那些個不長眼的傢伙傷了公子怎麼辦?」李煙見軒轅如處迷霧,心下大急,又苦於不懂武功,無力相助,只蹙眉看著洛影與允浩刀劍往來,不知該如何勸阻。

    「不捨得……可是……」軒轅羿像是墮入魔障,眸里飄起絲絲猩紅,「你說,若我和他能夠撇下鄭允浩,一起輪迴,那下輩子,他會不會就屬於我了?」

    李煙聽罷大駭,她所認識的軒轅,面慈心善,而眼前這男子,卻更像是森羅殿中的勾魂無常,一旦靠近,便是森寒刺骨。

    「你認為生死能分開他們麼?」李煙鍥而不捨,「玉公子身為男子,卻甘心替鄭允浩打天下,甘心為他生育子嗣,甘心替他斷臂……」

    「若我先遇到他,如今伴在他身側的一定是我!」軒轅眼裡紅光大熾,手勢一動,守在山神廟外的軍隊群起而上。

    「你真是……不可理喻!」李煙氣極,也不管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纖腰一閃,亦混入戰團。

    眾將士礙於李煙的身份,不敢對她下手,然洛影本非憐香惜玉之輩,在他眼裡,女人唯一的出路便是「飛上枝頭變鳳凰」,而這,對於憧憬喋血沙場的洛影而言,無疑是極為可恥的行徑,因此,李煙躲在軒轅身後,他還能看在軒轅羿的面子上放她一馬,如今李煙冒冒失失地衝上去,反而給了他可趁之機。

    鬼醫懷抱嬰兒,無從施展,允浩攬著在中,更是左支右絀,顛簸中,在中自混沌中清醒,只覺全身乏力,眼皮像是掛了顆秤砣,微微翕開,又迅速合攏,周遭喊殺聲、廝打聲,都敵不過濃重的睏倦,安心地往允浩臂彎里靠了靠,又閉上了雙眸。

    允浩避過洛影刀鋒,順勢扯下一禁軍衣物,將在中負在背上,連進三步,逼退數名禁軍,劈手奪下兩根紅纓槍,挑起遍地飛雪冰凌,混力一削,冰雪飛散,化作萬般名器,這凝著允浩剛猛內勁的冰雪,自是非同小可,躲避不及者,臉上登時被打出幾個血窟窿,幸而洛影九頭鬼馬刀刀身肥厚,只一擋,鐸鐸數十聲,冰凌墜地。

    李煙夾雜其中,人多手雜,更顯手足無措,然她胡闖亂撞,倒是給允浩撞出了一條小道,允浩見縫而入,只往人煙稀少處闖,一旦能夠突圍,便速回鄭國,以擺脫軒轅的追擊。

    洛影見久戰不下,陰鷙的目光一寒,如撲食餓虎,一掌蓋向李煙,李煙腦中一空,只覺大山壓頂,五臟如置於狹小蒸籠,擠作一團,然逼仄只是一瞬,五指已至頂心——她甚至能夠看清洛影掌心厚厚的繭子,深刻的紋路,他的生命線很短,事業線卻很寬,然而,他的愛情線,尚未萌芽,已被扼殺在搖籃中。

    一個沒有愛情線的人!

    李煙不知為何,生死關頭,她心裡所充斥著的,不是軒轅羿那痴情的臉,也不是妍花碧海,反而是這句不著邊際的話。

    壓力一松,她身體閃了閃,眨眨迷茫的眸子,望著四方人影幢幢,又摸摸自己尚溫熱的軀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仍活著,畢竟,洛影要殺她,可謂是易如反掌,可洛影為何明明要得手了,卻突然收招?

    「不好!」李煙透過重重人海看去,只見鬼醫蒼老的面容上現出死亡的頹色,而他懷裡,仍緊緊抱著嚎啕大哭的柔軟身軀,允浩為一幹禁軍纏住,脫身不得,而洛影,似是鐵了心要斬那小嬰兒於刀下。

    李煙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心狠的男子,而軒轅仍自沉迷魔障,臉上忽而狂喜,忽而悲愴,忽而恍惚,忽而迷茫,幾經變幻,卻始終對眼前的慘狀視而不見。

    ——若臭軒轅再袖手不理,只怕玉公子難逃洛影辣手!

    李煙雪亮的眼眸一動,如林間化蝶,幾下躥至在中身邊,免死金牌,她清楚地記得,軒轅曾給在中一枚免死金牌,見令牌如見皇帝,如今軒轅不清醒,唯一能夠救那四人的,便只有那枚小小的令牌了!

    她知道那枚令牌在中一向貼身帶著,只消找出免死金牌,這場殺戮片刻間便可消弭。

    「鄭王!」李煙銀鈴聲起,撲至允浩身側,「金牌!」

    「金牌?」洛影眼裡晃過一瞬的迷惑,突地明白過來,手裡長刀登時化作滿目光影,以防戰局為那方小小金牌扭轉。

    李煙五內如焚,幾次欲伸手入在中懷裡,均被洛影攻勢攔下,只聽聞一聲慘呼,回頭一看,鬼醫捂著胸腹,一截腸子已被勾出,身體幾乎被攔腰斬斷,眼見是不活了,而他懷裡皺巴巴的嬰孩,全身被血,稚嫩的手臂上,橫著一道淺淺創痕。

    李煙將孩子抱在胸前,慟哭著喝止道:「住手!」

    她一介女流,縱然吼破了嗓子,又如何敵得過萬千兵馬的怒號,洛影邪佞地剜了她一眼,冷嘲道:「不自量力!」刀鋒冷芒大盛,他指腹悄悄按上刀柄的一顆綠色螢石,嗤嗤幾聲,九顆人頭像是突然活轉過來,吐出九條通體赤紅的小蛇,刀體藏蛇,此乃九頭鬼馬刀制勝訣竅,這九條毒蛇,長相雖似,然毒性各自不同,一旦中毒,便是大羅天仙也無力回天。

    李煙瞳孔一縮,飛身撲上,只覺後頸,手臂,後腰等九處一涼,而後,眼前如萬花筒般,現出千萬幻影。

    ——燭火下,小小少年清淡的眸,將凡世煙火看作凡塵,不理紛爭,不懼權貴。

    ——御花園內,少年衣袂颯颯,輕輕巧巧地取下高掛樹梢的紙鳶,笑如煙靄,飄渺美好。

    ——蕭蕭竹影下,少年吹著一枚洞簫,眼波輕動,簫聲婉轉,如同思念,纏綿悠長。

    ……

    身子微暖,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雨夜少年溫暖的懷抱中,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困,很困,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灌了鉛,再打不起半點精神,雙臂也再攬不緊懷裡嬰孩,指尖微微動了動,而後,便歸於平靜……

    「煙兒……」在中自困頓中驚醒,煙兒那寧謐的笑似還綻在唇間,然而,她的周身肌膚,已經化作七色,自足底,迅速融化成一灘血水。

    「煙兒!」在中艱難地動動指尖,試圖觸摸那逐漸消失的身軀,然觸手所及,卻是虛空,陰陽訣的餘力,迫使他產後休養,難以聚力。

    允浩掌勢蓄力,九重波一重接著一重滾滾襲向洛影,足尖輕挑,已將孩子納入懷裡。

    「煙兒!」在中勉力振聲,卻震動肺腑,猛咳幾聲,唇角滲血。

    「煙兒……」軒轅羿空茫的眼總算聚集了一點色彩,「煙兒……?」他望望四周,想要尋找口中的那抹倩影,然目之所及,儘是血光死屍,「煙兒!」心頭一急,軒轅羿奔入戰局,見在中唇角那抹血紅,喝到:「住手,都給朕住手,誰准你們傷害小玉的!」

    面對軒轅的前後矛盾,眾將士莫衷一是,然君王一令,縱使費解,也不得不從。

    洛影憤憤地收招,九條赤蛇倏地鑽入刀鋒,鬼頭瞬間合攏,然九頭鬼馬刀垂下之際,洛影忽覺胸前一寒,一俯身,方發現,一柄刀,泛著冷光,刀身猶自輕顫。

    「你……」他怒瞪著握著刀柄的允浩,眼含不忿。

    「你收招,我不會,我非景國臣子,不必理會你們君王的命令。我不怕世人說我趁人之危,但是,我絕不會再任你傷害在中!」

    洛影揮動雙臂,似要撲上前去同允浩拼個你死我活,然允浩卻後退兩步,只兩步,那刀鋒已自洛影胸膛抽出,血練如瀑,洛影雙目圓瞪,九頭鬼馬刀仍緊握在手,即便是死,他也要帶著他的利器,在奈何橋上,變成一抹魂,同陰世名將一決高下。

    軒轅怔怔地看著李煙那消融的屍體,她整個面部都已化作黑色,卻似並未感覺到痛苦一般,噙著淡雅的笑……

    「師兄,對不起。」在中凄苦地道。

    「對不起……」軒轅狀若瘋狂,又哭又笑,「對不起……為什麼你要對我說對不起……我害你失去左臂,害鬼醫喪生,害得煙兒送命……還差點害了你的孩子……為何你要說對不起!!!」

    「對不起……」在中粉唇輕抿,陰陽訣的效力,終將他拉入夢中。

    「對不起……對不起……」軒轅慘笑著重複道,「對不起……!!!」

    蒼山葬雪,遠山回蕩著悲愴的哀鳴,一株菩提忽然斷裂,橫亘在他身前,他盯著那蒼老的枝幹,眼裡的瘋狂漸漸歇止,又化成看透一切的空茫,平靜若死,又似參悟這凡塵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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