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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神

    「這可如何是好?」允浩佯怒道,「你就沒派人勸阻勸阻?」 「皇上,您不必再演了!」江侍郎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允浩,「微臣輸了,下月初五確實是黃道吉日,既然四位公主已經知難而退,臣建議,您和金將軍下月初五便完婚吧。」 事已至此,江侍郎也不是傻子,那些精彩絕倫的故事,尋常說書先生哪能編的出來;軍營重地,糧食皆由戶部提供,怎麼可能一夜之間鑽出那麼多羊肉來讓將士們打牙祭;那珊瑚樹,為何哪裡不卡,偏偏卡在城門上,還有,普通百姓怎麼會知道皇帝哪天成親?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金府和皇宮裡連成親時的燈籠、紅帳都掛好了,真當他一雙招子不亮麼? 「既然愛卿沒有意見了,那婚禮大典的事便交由你辦理了,辦好了重重有賞。」允浩大手一揮,「既然大事已畢,眾卿家便退下吧!」

    第十五章 生死有命,命不由天(上)

    小說: 戰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數:4711 更新時間:2021-04-12 15:58:15

    羅華山地勢高峻,山頂終年被雪,霧氣瀰漫,仿若仙境。

    山上有座茅屋,屋頂為大雪覆蓋,似是冰雪鑄成,映著朝陽的華光,精緻漂亮,裊裊白煙,正從那掛著水汽的煙囪口溢出,清風一拂,霎時飄散。

    屋前,那空曠的雪地上,落著一張長椅,長椅上,停駐著一襲玄衣。

    山空,人靜。

    那玄衣少年一雙眼眸似帶著淡淡的倦意,唇色蒼白,額際涔涔冷汗,似乎身罹重疾。

    屋中煙氣漸淡,門中走出個豆蔻少女來。

    少女右手端著碗褐色湯藥,左手卻提著床剛在炕上捂熱的被子,撅嘴蹙眉,煞是不悅,這不悅,在瞅見那長椅上臨風的男子時,又不禁加深了幾分,幾步上前,將手中被子對著那男子當頭罩下,踢了踢那長椅,叫道:「起來,喝藥!」

    玄衣少年苦笑著將被子抓下蓋在身上,仔仔細細地掖好了被角,見少女神色稍霽,這才說道:「時辰尚早,煙兒妹子怎的不再休息休息?」

    少女杏目一橫:「也就我李煙倒了八輩子霉,攤上了你這麼個不讓人省事兒的主子,大皇子那一劍怎的不再刺深些,幹脆把你了結了,還免得太醫院費了那麼多珍貴藥材保你一條命!」

    玄衣少年卻只接過少女手中的藥碗,一口飲盡,眉也不皺地說道:「若我一個不小心蹬腿了了賬,豈不是要害煙兒妹子傷心了麼,所以,我是不敢死啊。」

    「不敢死?是不捨得死吧!」少女嗆聲道。

    玄衣少年知道再爭下去決計討不了好,遂轉了個話題,問道:「今日是幾號了?」

    「十三,離你那師弟約定的日子還有三天,我說軒轅羿,你就準備在這兒再吹三天冷風麼,到時候讓你那師弟看你病怏怏的死樣子?」李煙銀牙緊咬,若非極力剋制,早已將就著手中的碗將玄衣少年敲暈了運回景國去。

    「他,大概是不會發覺的。」倦怠的眸子中又盛了些苦味,「他是個一顰一笑都帶著目的的人,絕不會對無關緊要的人表現出絲毫關心。」

    「你這是什麼話!你為了他差點連命都沒了,他怎麼可能還對你不聞不問!」李煙一掌拍在軒轅羿頭上,笑他太傻。

    「我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我自己。」軒轅羿的眼睛似是望著天際浮雲,又似什麼都闖不進他眼中一般,茫遠無涯。

    「甭死撐了,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本無心權位,是以才拜入鬼谷門下,避開宮中腥風血雨,如今你自鬼谷歸來,卻不顧一切地集權於手,其中緣由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當我傻啊!」

    「你不是傻,只是太過單純,所以看不清,我做這些,不是為了他,只是為著能有那分能力,同那人一較高下,我軒轅羿自忖不比任何人差上半分,他能替鬼玉做的,我可以做得更好。」軒轅羿將碗交給李煙,後者卻沖他扮了個鬼臉,嚷道:「得,您是爺,是大情聖,我個小丫頭哪還能左右您什麼,您吶,就坐這兒望著罷,再望個三天,等你那師弟來的時候,剛好可以賞賞冰雕!」

    風聲停,喧囂止。

    允浩手執硃砂筆,瞧著那奏章,卻兩眼放空。

    已經過了七日,在中病情卻無一絲好轉,儘管每天湯藥都按時送上,但那無神的雙眼依舊無神,獃滯的面容依舊獃滯,這般下去,莫說二十日了,可能一輩子也不見好。

    可是,每每問及林御醫時,後者語氣卻殊為篤定,稱屆時金家九少若仍是這副模樣,他便甘受凌遲之刑。

    林御醫乃是宮中資格最老的太醫,跟隨鄭家多年,從未生過二心,他的話,允浩當然願意選擇相信,但,現在在中的狀況,卻讓他不得不對這老太醫的診斷抱了分猜忌心。

    畢竟,人本性雖非惡卻能為惡,數十年來忠心耿耿的老臣也難免會生出背叛之心。

    朱毫已幹,允浩卻已無心政務。

    這幾日呈上的奏摺不過是關乎兩點,一是即將到來的春汛防洪問題,二則是對景國的防衛部署。

    允浩不必看那內容也知道慕容同葉家人的想法,歷來在春汛一事上,葉家人都是不遺餘力地將慕容家人拖入水中,以修築工事兵力不足為由,意圖削弱慕容家實力,而慕容家人卻是百般推脫,以拱衛京畿之名拒不出兵。

    明日朝堂上,估計一文一武又要針尖對麥芒,吵個天翻地覆了。

    捏了捏眉心,允浩頭疼不已。

    窗外一隻飛鳥掠過。

    樹動。

    馬一聲長嘶,四蹄忽歇,車夫尚未回過神,已經身首異處。

    馬車幾下震動後,歸於平靜。

    馬前立著四人,一使雁翎刀,一拿流星錘,一用黃金鐧,第四人,卻是赤手空拳。

    「車內何人?」使雁翎刀的漢子臉上一道疤自左額斜向右頰,而此人的綽號,亦稱作刀疤翎。

    沒人應聲。

    難道,是空車?

    「閣下,可是鬼谷門人?」手握流星錘的男子穩穩站定,腳步不丁不八,此人在江湖上的名號正是丁不八。

    四周依舊寂靜一片,靜得能聽見樹葉摩挲的沙沙響動。

    「閣下,可是鬼谷鬼玉?」

    鬼玉,乃是金九在鬼谷中名號,當日他下山時掌門贈予的玉牌,便是他師出於鬼谷的憑證。

    鬼谷門人來自五湖四海,各自身份不同,是以,凡入鬼谷者,皆各有名號,不過那代表其人身份的玉牌,得到出師後,方能從授業恩師處索得,而除去授業恩師外,鬼谷無人知其真實身份,當然,若是本人願意透露,倒無不可,只是在那種環境下,除非是至交親朋,否則不會有人傻到暴露自己姓名。

    「在下兄弟四人,奉命請鬼玉公子往睢城一聚,還請公子賞臉。」拿黃金鐧的漢子見兩位兄弟出馬,皆請不動人,上前一步,拱手道。

    毫無疑問,此人便是奪命好手張金鐧。

    馬車依舊停駐原地,而車中依舊無人應答。

    那空手的男子手忽然縮向衣袖中。

    只是,他手縮回的同時,那匹馬,卻忽然倒地,尚未發出慘鳴,已經四蹄僵硬,化作屍水。

    刀疤翎,丁不八,張金鐧,餘下這位,自然是——莫還陽。

    江湖四惡中,精於暗器,長於毒藥者,唯莫還陽一人。

    而此時,莫還陽尚未出手,便先收手,而他一雙手尚未完全藏入袖中,便又忽如閃電般遞出!

    收招,乃是為了出招,出招,乃是為了殺敵!『

    十數顆飛蝗石驟然向馬車打去!

    瓷碗墜地,發出碎裂的脆響,北風凜冽,颳得人心尖發緊!

    「軒轅!」李煙一聲驚呼,撲到軒轅羿身上,便是一陣嚎哭。

    長椅上的玄衣少年緩緩睜開眼睛,帶著深深倦意的眸子好笑地看了李煙一眼,輕聲道:「我不過是睡了一覺,你便哭成這模樣,若我真死了,你豈非要給我陪葬麼?」

    李煙睜開朦朧淚眼,霎了霎,突地一巴掌拍在軒轅頭上:「你個臭軒轅,沒事幹嘛裝死嚇人!」

    軒轅疲憊地眨了眨眼:「只是等太久了,累得睡著了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要睡便進屋去睡,炕我已經燒熱了,在這外面睡著了,若著了風寒——你這病秧子可再禁不起折騰了!」

    「不妨事。」軒轅羿望著遠山,「你說,雪山,是不是很美?」

    「美,美得很,你就美吧,凍死你!」李煙沒好氣地戳著軒轅羿的腦門,「我李煙真是倒霉透了,居然放著宮裡暖烘烘的被窩不睡,跑這窮山溝里跟著你受苦受累!」

    「鬼玉總說,雪是最沒血性的東西,縱使有最純白晶瑩的色澤,但骨子裡,卻最無情黑魅。」軒轅羿伸手接了一抔被山風吹來的雪花,鼻尖湊近,輕輕一嗅。

    「我看,你那師弟說不定就跟那雪一樣,冰冷無情,你可不要一廂情願地栽進去,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可不會憐憫你!」

    「也不知是哪個丫頭怕我一個人會死在路上,死皮賴臉地要跟我來羅華山,現在卻又刀子嘴豆腐心,把我批駁得體無完膚,女人吶,真是善變!」軒轅羿打趣道。

    「是,本姑娘善變,不善變的話早一刀把你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了結了,哪有當主子當得像你這麼狼狽的,連喝藥都要人伺候著,現在藥灑了,還得害我重新去熬一份,待回宮,你可得好好打賞我!」李煙櫻唇一揚,說得理所當然。

    「好,賞你,封你個伶牙俐齒郡主,如何?」軒轅羿道。

    「就知道你是個小氣又討厭的皇子,當了皇上也是小氣又討厭的皇上,哼!」李煙毫不留情地拋下一句,轉身向茅屋走去。

    門被推開。

    允浩眼皮一掀,見是龍戰,劍眉收攏。

    闔上門,向來以硬漢風骨著稱的龍戰竟然雙目含淚,咚的一聲,跪倒在地。

    「龍侍衛請起!」允浩忙上前扶起龍戰,詫道,「這是為何?」

    「太子!」龍戰已是泣不成聲,「萬歲爺……萬歲爺他……」

    「父皇怎麼了?」允浩大驚。

    「皇上他,被人下毒,怕是……怕是不行了……」

    允浩如蒙霹靂,呆立當場:「龍侍衛,你說什麼?」

    「太子,皇上……怕是……」

    允浩身形一晃,旋又穩住,沉吸七八口氣,方壓下翻騰的氣血,細聲道:「龍侍衛切莫驚慌,當心被幕後黑手察覺,我隨你先去看看。」

    龍戰借著允浩的臂力起身,二人鎮定片刻,這才趕往乾坤殿。

    乾坤殿此刻太監宮女全被遣了出去,只留下展揚站在龍塌旁,手把長劍,如臨大敵,一見允浩,展揚臉上的鎮定再也不見,大眼一紅,幾乎哭出聲來。

    允浩越過展揚,湊近龍塌,看著龍塌上出氣多入氣少的老人,心頭百感交集,種種酸楚漫上心頭,卻愣是哽著,落不下一滴淚來。

    「父皇……」

    緊閉雙目的老人掙扎著睜開雙眼,滿是褶皺的手撫上允浩的臉頰,眸光中儘是慈愛與不舍。

    「浩兒……」

    「兒臣在。」允浩將耳朵湊近鄭王耳畔,屏息靜聽。

    能讓一個老人強撐不死,那麼這話,定然是異常重要的。

    一口血箭驀地噴出!

    眉心一個紅點,血色暈染,逐漸凝成一線。

    一朵梅花鏢,尚自綻放眉間。

    人,已經氣息全無。

    莫還陽的梅花鏢,居然開到了刀疤翎頭上。

    四人出,尚未傷敵,已只剩下三人。

    丁不八,張金鐧已經變了臉色,莫還陽一張麵粉般的臉又蒼白了幾分。

    轎中依然沒有半點聲息,那沒了馬的馬車,甚至連車簾都未被風掀起分毫。

    「鬼玉公子,聞說您同羿公子乃是至交,所以,我們洛公子想要同您分析分析其中利害關係,免得公子作出錯誤的選擇。」莫還陽斟酌著,一字一句地說道。

    「洛公子,洛影?」

    清冷的聲音自車廂中傳出,餘下三人心弦一松。

    「不錯,正是洛影公子,以鬼玉公子的能力,主宰鄭氏江山尚綽綽有餘,何苦屈居人下,受那苦楚呢?」

    清朗的笑聲響起,馬車近在眼前,那笑聲卻如來自天邊,單是這分內力,已讓三人頗為忌憚。

    「公子,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鄭王昏庸,天下英雄欲取而代之者不在少數,若公子能歸洛公子麾下,二把手的位子定是公子您的,孰強孰弱,難道公子看不明白麼?」

    「洛影人在何處?」

    長椅上的玄衣少年忽地直起身子,沖著茅屋內的少女大聲問道。

    「洛公子?」李煙端著溫熱的湯藥走出門,「不是在揚州招兵買馬麼,您怎的突然想起問他來了?」

    「只是擔心……他會找鬼玉麻煩。」軒轅羿又躺回長椅中,悵然道,「洛影這人,只要他認為對的,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有時候,執著是好的,不過若是犟過了頭,只怕就……不妙了……」

    「你是擔心,他會對你師弟不利?」

    「若論功夫,他倒是比不過鬼玉,論智謀,鬼玉也不見得就遜色於他,不過,世事難料啊!」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那師弟既然當初跳下寒潭還能僥倖不死,雖殘了雙腿卻因禍得福,習得一身精深內功,這說明,吉人自有天相,他定不會有事的。」

    藥碗遞上。

    唇微張。

    濃黑的藥汁落入喉中,卻引起一陣嗆咳。

    「父皇!」允浩攙起氣若遊絲的鄭王,悲慟欲絕。

    「別費心思了。」鄭王拂開允浩的手,「允浩,我死了……但是鄭王不能死……」

    允浩濃眉緊蹙,屏息靜聽。

    「我走後……不要聲張……不要發喪,只把我悄悄……同你生母……錦陽貴妃葬在一起……便好。」

    「父皇!」

    「去找朴有天……他知道……接下來該……」話未說完,又是一陣猛咳,允浩忙抵住鄭王背心穴,一股柔和溫暖的力道自背心緩緩送向全身,鄭王那漲紅的臉色稍稍平復,按住了允浩的手,「不必了,人,總有這麼一天的,允浩,父皇知道你對在中的心思……待江山平定後……想怎麼做……便按著自己意思來吧……在中是個好孩子。」

    「父皇!」允浩凝睇著鄭王愈來愈暗淡的眼眸,失聲痛哭。

    「生……不能……永世同衾……死……能……同穴……得償所願……夫復何求……」

    老邁的身軀,終究是沉了下去……

    「人終究一死,無論君王,抑或螻蟻,終逃不過歲月磨蝕,滄海浸染,鬼玉,又豈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

    依舊是遼遠的聲音,丁不八,張金鐧,莫還陽卻繃緊了一根弦。

    「閣下的意思是,要拂洛公子的美意了?」莫還陽臉板得死緊。

    「蒙洛公子錯愛,鬼玉不勝感激,不過人各有志,焉能強求?」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鬼玉公子不願意,我們也只有……」莫還陽一招手,三人齊步轉身,卻倏地如箭矢一般,倒飛向那馬車,丁不八手中的流星錘,張金鐧手中的黃金鐧,莫還陽手中的百十種暗器,同時往那馬車招呼過去。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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