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雙姝入府,琴瑟和諧(中)
小說: 戰神 作者:九少醉臣 字數:5857 更新時間:2021-04-12 15:58:15
若他們真是尋常人,只怕現在天枰先生早已死了十次八次了。
正因為他們不是,所以,雙方才能對峙到現在。
可是,這份僵持,卻被一個挑糞老漢的無心之舉闖破,反累得他們陣腳大亂,叫他們怎能不心生怨憤,是以,老漢話音甫落,幾把朴刀已經招呼至門面,那老漢哪見過這陣仗,噗通一聲,一腳踩在了糞桶上,滿桶的薰臭登時撲了滿天,允浩正欲伸手相助,在中卻托著他飛到丈外,再看場中時,允浩驚訝地發現,那被糞水波及的幾人正倒地哀號不止,不多時,便是全身烏黑,化作一具焦屍。
「這位老人……」允浩看著那老人陡然拔高的身形,脫口叫道,「天門道長!」
「總算沒有被朝廷政務給磨瞎了眼睛。」在中道。
「可天門道長不是留書雲遊去了嗎,為何又會在京師出現?」
在中未應,不過二人皆是心知肚明,看來,又有變故發生了。
便在二人對話間,場中已是鬥成一片,那婦人懷中的孩子突然如一個皮球一般倒身衝天而起,身形一彈,便如顆彈丸般罩向天門道長,天門道長眼神卻霎也不霎,臨門一腳,直接將湊近眼前的那顆圓滾滾的人球給踢飛尋丈,天門道長浸淫內家罡氣數十年,腳力自是非同尋常,然而那孩童倒飛之中,竟勾住街邊一戶人家的柱子,身形一旋,登時迅疾若飛矢,允浩在中見此,也不再袖手旁觀,揉身而上,兩掌分出,一中其印堂,一拍其百匯,噗噗兩聲,那孩童登時委頓不起。
允在二人尚不及回頭,背後又是冷風襲至,二人也看也未看,一手一腳,一上一下,一攻一守,這一下配合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卻教那偷襲者吃盡了苦頭,全身四肢被二人盡數吸住,手中朴刀直往自己腦門砍去,只嚇得他手指一軟,身子向前一撲,跌了個狗吃屎,只得就地連滾幾記,趁著允在二人被人纏上時,翻身脫出,卻再不敢戀戰,在一旁舞著朴刀佯攻幾招,便趁著眾人不注意時,拔腳開溜。允在二人並不趕盡殺絕,卻聽嗤啦一聲,分身轉頭時,那人疾奔的身形已如枯藤般委地,背後刀柄兀自輕顫,而人,已經沒了氣息。
「天枰先生果然神勇,出手毫不手軟,小王佩服,佩服!」允浩拱手道。
「換做太子,也不會允許臨陣脫逃者壞了士氣,您說呢?」天枰依舊笑意不減。
「不錯,對於這點,小王倒是十分贊同。」允浩邁步上前,擋住剛踢飛一人順便打了個哈欠的在中,「只是不知,令郎貴庚?還有,傳聞中貌似天仙的尊夫人,現在何處?」
允浩仍是笑容滿面,天枰先生一張老臉上卻忽然殺氣遍布。
江湖中人皆知,天枰先生愛子生平作孽過多,結果於平城被二指頭陀逮住,灌下了十味草,自那時起,整個人便呈逆生長之勢,到如今,已如嬰兒般大小,而其妻莫氏,本是如花美人,卻因其歹毒心腸及睚眥必報的個性,家中橫生變故後,意圖伏殺二指頭陀,不料反被二指頭陀灌下九幽丹,一張臉愈長愈大,據說,現在她臉盤有如大臉盆一般蓋在那白白細細的頸子上,整日卧床不敢亂動,只擔心稍稍一扭頭,那頸子便會被她一顆大頭壓斷。
在中見天枰久不出招,忍不住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拍了拍允浩的肩:「背個人,還能打架嗎?」
「背別人不行,但是如果是你的話,完全沒問題!」允浩想也未想,搭著在中的肩膀一使勁,便將在中負於脊背上。
天枰此時,簡直已是怒不可遏。
一張老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就算是入定老僧,恐怕也得氣得跳腳,何況天枰本非佛門中人,自然不會有那般沉穩心性,只見他眼珠一瞪,一枚大秤砣登時斜擊允浩膻中穴,允浩只一哂,左腿支著身子,旋踵一晃,堪堪避過一擊,那秤砣卻忽的半空一轉,下擊允浩環跳穴。
「抱緊!」允浩沖著在中低聲一語,卻促地拔地而起,抽出腰間長劍,手腕一抖,劍如靈蛇吐芯般,萬般劍光緊緊纏住那秤砣,絲絲聲如蠶食桑葉,那拳頭大小的秤砣竟湮滅成粉,盡數兜向天枰,天枰心頭一凜,一根秤桿子登時舞出漫天棍影,允浩劍尖一點一刺,一招西子捧心,直往棍心招呼去,棍影一散,天枰手肘一沉,秤桿直指允浩膻中,允浩卻不閃不避,足尖輕點,風雨無阻,長劍挺向天枰左胸,劍長而棍短,逼得天枰不得不橫棍回防,劍棍相交,鐸鐸之聲不絕於耳,二人愈打愈急,旁人看來,便只見得白褐兩色閃爍不定,唯有伏在允浩背上的在中可以見得,棍風被劍芒死死壓制住,欲脫困尚不可得,只消允浩奮力一擊,便可將天枰斃於劍下。
「在中,想看猴戲嗎?」允浩施纏字訣黏住天枰秤桿,回頭柔聲問向在中,彷彿他手中牽著的真是猴子一般。
在中審視天枰那死灰般的臉,再瞅瞅那已經被拗彎了的秤桿子,眉眼一舒。拍手稱好。
「好!先來個坐井觀天罷!」允浩話落,手腕一振,那天枰便覺一股大力順著他握著棍子的手臂直直通往全身經絡,竟不由自主地就地一滾,如井底青蛙一般,雙目鼓出,左手齊額,肚子赫然發出呱呱的蛙鳴,駭得他面無人色。
「再來個蛟龍出海!」
話音甫定,天枰身子一輕,竟直衝九霄,那根棍子仍被允浩長劍牢牢套住,掙脫不得,撲棱著雙腿轉了兩圈後,卻猛地一沉,直摔得他頭暈眼花。
「這招,叫做泥牛入海!」
在中一看滿身灰塵的天枰,倒真像是泥牛一般,渾身癱軟,嘖嘖嘆道:「不錯,不錯,再來個四腳朝天怎麼樣?」
「聽你的!」允浩劍勢一封,天枰身子忽又倒翻,便在此時,天枰那頭顱卻忽然被幾縷銀須抽的面目全非,允在二人一抬頭,便見天門道長手執拂塵,怒氣沖沖地站在眼前。
「道長,不知,有何要事?」在中慌忙從允浩背上溜下來,訕訕地問道。
「老道我在一旁拚死拼活,你們倒好意思鑽一邊看好戲!」天門怒火中燒,鬚髮盡揚。
「天門道長何其神勇,哪需要我們這倆毛頭小子助陣呢,想當年您力敵塞外雙怪時尚且舉重若輕,如今這些個小魚小蝦,當然更入不了您的眼了,若我們再不識相地分一杯羹,豈不是擾了您老人家的好興緻麼?」允浩辯解道。
「你們倆娃還是這般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怎的不幹脆湊合湊合過一輩子算了,還成什麼親吶!」天門道長鬍子一翹,又正色道,「景國有變。」
允在臉上的笑意忽斂:「怎麼回事?」
「景國二皇子軒轅墨日前暴斃於大殿,大皇子軒轅恆同七皇子軒轅羿已經成水火之勢,貧道進京時,據說景國局面已經全面倒向了軒轅羿一方,這軒轅羿雖頗負盛名,卻一直是韜光養晦,如今從鬼谷學成歸來,卻是鋒芒畢露,貧道擔心他奪得大權後,下一步,矛頭便會直指鄭國。」
「軒轅……羿。」在中撫著眉心,默念道。
「道長的意思是……」
「迅速掌權,秣馬厲兵!」
「若是景國猝然出兵,睢城在俊秀的領導下,倒是能抵擋一陣,只是以現今鄭國的實力,要對付兵強馬壯的景國,怕是……」
「太子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不行!」在中沉聲說道,「此刻若是大動幹戈,難免勞民傷財,屆時景國發兵,要以何力量抵擋?依金九之見,應先派兵加強緊鄰景國的睢城等五座城池的防禦,另外,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命戶部加強征糧力度,以備不時只需,最重要的是,不管軒轅羿態度如何,先拖住他的步子,以保得一時太平。」
在中一番謀略倒讓另外二人刮目相看,八年不見,那金家小孩竟不知不覺間蛻變為一代將才,在中自覺失言,忙補救道:「我之前便聽銀狐哥屢次提及景國,稱兩國雖然交好,卻不得不防,也曾見他在沙盤上陳兵布陣,這一來二往的,難免學得了些他的策略,不過在天門道長面前談論家國大事還是有些班門弄斧了,還望道長莫要嫌棄金九少不更事!」
「金家小孩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天門道長還當在中乃是八年前那小小頑童,伸手撫上在中的頭,不曾想卻被那護體罡氣震得全身血氣翻湧,忙斂息靜神,助全身真力歸位,滿意地點了點頭,強自鎮定地說道,「太子再同皇上商量商量,貧道一把老骨頭也難忙得上忙,若是有需要之處,儘管吩咐便是。」
「道長您心系蒼生,已令小王感動萬分,此番王室著實是捉襟見肘,還得有勞道長多多留意景國的動向,以免戰事突起,生靈塗炭!」
天門頷首道:「此時太子儘管放心,交給貧道便了,只是那勞什子的慕容和葉家兩脈混蛋,太子您可得多加小心了,尤其是枕邊人,最是難防!」
「道長教誨,允浩謹記於心,定會儘快處理好內務,以應外敵!」
「話已帶到,貧道便告辭了,後續訊息將飛鴿傳書入皇陵,太子殿下,金家小九,後會有期!」
允在二人定定地看著道長飄去的方向,心頭不禁一陣惆悵,原以為鄭國事了,便可高枕無憂,豈料內亂為泯,外患將起,這世道,真是頗不太平!
乍聞此消息,二人也都沒了閑逛的興緻,允浩送在中回金府後,便急急回宮找鄭王商討大事,而在中,卻在允浩走後,修了封書柬,讓展揚呈予鄭王,而後獨自一人出門,趕往天香樓。
此時已近黃昏,天香樓中,環肥燕瘦妝容初上,艷麗無方,令人目不暇接,在中前腳方入門,老鴇便吊著一張公鴨嗓子迎上前來,熱絡地招呼他進了門去。
「媽媽,幕琴慕棋兩位姑娘可好?」在中塞了幾張銀票在那老鴇手中,銀票正面一個印著一小小的龍印,老鴇見了那銀票的花樣,立時會意地咧開猩紅大口,露出一口老煙槍才有的黃牙:「我們幕琴慕棋兩位姑娘可想死公子了,來,公子,裡面請,媽媽我呀,立刻去把她們倆給您招來!」
老鴇一招手,便有小廝來領了在中進客房,不多時,幕琴慕棋二人揚著一臉甜笑進門,身後跟著的正是老鴇,只是,一進屋,那老鴇臉上的諂笑登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鄭重:「公子,你們慢慢聊著,老身出去給你們把風。」
「周嫂,你先差個人把你們當家的叫來,讓他從密道進,然後多派幾個機警的兄弟看著門,免得蒼蠅什麼的飛來,擾了好事。」在中道。
「好嘞,這位公子爺您慢慢玩著,媽媽我啊,下去給您張羅些好酒好菜!」老鴇沖著門外一聲高喊,扭著那水桶腰下了樓去。
這廂,在中已經扣好了銀狐面具,同幕琴慕棋二人擺好了宴席及弦琴棋局,說笑一陣,床板忽開,走出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來,正是那夜皇陵中作秀口技那人,見銀狐頷首,那人便藏在三人身後,依依呀呀彈唱開來,聲音同慕琴一般無二,中間參雜著調笑聲,落子聲,認輸討饒聲,旁人聽來,只道裡面玩得正酣,殊不知幾人正暗度陳倉,共商大計。
慕棋替銀狐搬了把椅子,他也毫不客氣地落座,手執黑子在棋盤上畫下一道道的布局圖,慕琴素手執筆,一一記下,慕棋則拿了皇家秘制錦盒,將那些布局圖裝入盒中。
思忖片刻,銀狐又寫下幾封紙條,這時,有天剛好推門而入,老鴇一陣吆喝後,便徑自下樓去替幾人招呼那些個小魚小蝦。
銀狐令慕琴慕棋熄燈上床,命那口技漢子不時地做出雲雨之聲,而他,則施展輕功同有天下了密道。
密道殊為狹窄逼仄,而銀狐夜間無輪椅相助,行走更是十分不便,饒是如此,速度仍勝著有天一籌。
行至岔口,銀狐頓住身形,問道:「幽冥室怎麼走?」
「跟我來!」有天搶進一步,走在前面。
過了十七八個拐角,前方卻豁然開朗,二人一出密道口,便迎來一片燈火,火光在不同色彩的燈籠映照下分作七彩,各自打出不同強度的光,以便內部守衛偵查應敵。
銀狐飛奔至內,忽如青竹,猛然頓住,有天忙趕至他身前,伸出一隻手,只待銀狐歪倒時他能穩穩將其攙住,然而,銀狐卻像植根似的,顫也未顫,只雙眸如鏡,打量著青磚高樓。
有天道:「這樓乃是當年江湖第一高手莫驚魂金屋藏嬌之處,今日,卻被我們用以藏了這些人,不知莫大俠九泉之下,會不會死不瞑目。」
「少耍嘴皮子多做事,再啰嗦,不等莫驚魂回魂收你,我先送你去閻王那兒喝茶。」銀狐斥道。
有天吐吐舌頭:「是,銀狐哥!」
銀狐回首,便見著一群神情獃滯,目光渙散者,或對著那屋頂痴痴凝望,或執著糕點傻傻呆笑,或對著草木喃喃低語,只是,再看之下便可發現,這群人長相都殊為奇特,或似太子,或似有天,或似金九,但細查後卻又至多隻有五成相像,有的相似度甚至不足五成。
「八年時間,就只做到這程度麼?」銀狐凝眉。
「這些,只是失敗品而已,真正的成品,並不在此處。」
「一群痴傻的失敗品,活著也不過是浪費食糧,留著作甚。」
「是。」有天看著那些兀自自說自話的痴人傻人,眼含悲憫,卻聽銀狐說道:「萬物存在,自有其道理,我懂,不過你也知道,他們若是離了這幽冥室,定活不過一月,何況,他們本來便不通世情冷暖,早死,還能早得超生,下一世,做個正常人,免得受這亂世流離之苦。」
「銀狐哥說的是。」有天吶吶應著,「哥,跟我來罷。」
二人又行了段距離,前方赫然是一道鐵門,那鐵門門外無鐵鎖,想來只能門內的人方能打開,而事實上,擁有那門鑰匙的,只有一人。
有天屈指,在鐵門上輕叩九記,門內便傳出沙啞至極的一句:「張媽媽的姑娘出閣了麼?」
有天卻答道:「她家二狗子昨日下葬了。」
門內響動幾聲後,鐵門轟然大開,門後站著的,乃是一面目全非的男子。
「請進。」那人沖銀狐道。
有天本欲邁步,卻在看到那人眼神凌厲餘光的瞬間,縮回了半抬的左腳,對著銀狐說道:「銀狐哥,你且隨他去罷。」
「你呢?」心頭驀地閃過似曾相識的感覺,銀狐強壓下那異樣感,問道。
「幽冥重地,閑人免進!」沙啞的聲音深深凝視著銀狐的眼眸,拋出的話,卻不容人反駁。
「好。」銀狐應著,正欲提氣奔入,對面忽然伸出一隻蒼白纖細的手,扶住了他方起的身形:「室內地滑,公子小心。」
聲音仍是沙啞不已,然此刻聽來,卻莫名其妙地透著些許溫情,銀狐眸中有一瞬間的茫然,然下一秒,那人已攙著他入了密室,門在身後轟然闔上。
扶著臂膀的手一錯,落在了肩頭,銀狐此刻幾乎是整個身體都靠在那人懷中,稍稍不適地動了動,那人卻手勢一緊:「當心摔倒。」
那人攙著銀狐順著密室往下行去,密室兩旁鐵柵林立,在看到第一間牢柵里的人時,銀狐心臟一陣收縮:「太子!」
「像麼?」
低沉沙啞的聲音打在耳畔,竟有說不出的親切意味,銀狐不自覺地頷首:「像,簡直太像了,連那分霸氣,都一模一樣!」
「呵呵。」面目全非的男子似十分高興,又引著銀狐向前,接下來的這間牢柵里,關著的那人有一雙多情的雙目,一張紅潤的唇,一張精明的臉。
「有天!」銀狐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驚喜的味道,「先生刀工果然不俗,便連那商人的氣息,都刻畫地入木三分!」
「謝公子讚賞。」
二人繼續向前,接下來,牢柵中一一閃過的臉,有鄭王,展揚,龍戰,甚至剛入京的昌珉,雖只是呆怔的表情,卻令人絲毫察覺不出異樣。
前方,便是最後一間牢柵,男子本來開懷的雙目,卻忽然染上了絲憂鬱及悲切,腳步頓住,遲遲不動。
「怎麼了?」
男子苦笑一記:「沒什麼,只是擔心,這張臉,怕是要讓公子失望了。」
「哦?」銀狐揚眉。
「還是讓你看看吧。」男子長舒口氣,攬著銀狐靠近了牢柵。
燭火搖曳,牢柵中那男子的面容清秀如水,淡如梔花的唇瓣輕輕噏動,乍一看去,那面容簡直堪稱當世無雙,只是……那雙眼睛,卻是獃滯如同盲瞎。
「我一直想找一雙靈動的眸子替他換上,可惜……世間再不會有那比山泉更美的雙瞳了。」男子聲音似是從遠山傳來,飄渺淡遠,卻令銀狐心頭一痛。
「不妨事,病中金九,目光獃滯也無妨。」銀狐凝睇著那一抹剪影,失了神。
男子一雙瞳眸,透過那鐵面,直直照進銀狐心底,半晌,卻只吐出四個字:「公子,保重!」
「在下謹替太子謝先生仗義相助。」銀狐收回眼神,「接下來的事,有天自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