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讓火車被迫在下一站停靠。

一車人在車艙中喧鬧，一個接一個都在問什麼時候才能走，他們趕時間。

「走你二舅奶奶啊！你們急著投胎啊！」冬月斜對面的座位，一個男子拿帽子蓋住臉歇息，結果聽著一浪接一浪的喊話便逐漸暴躁。

「知道剛剛那是啥玩意兒嗎？你們不去那邊就不管那東西了？渣滓！」男子摘走帽子，冬月認出他，是年前在錦塢城放花燈時遇到的尋女兒的男子。相比那時候，男子深灰色的西服和剪短的利索短髮減弱了自身的少年感，但眉宇的不羈依舊有年少的味道。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坐他對面的中年男人拍響桌子指著他。

「我是不會說話，但我不道歉。」男子架起下巴，胳膊肘抵在桌子上，還在笑，樣子很欠打。

男人哪裡忍得住，大手一揮就要打人，孰知男子竟會變臉，帥氣的臉龐變成紺青色褶皺的怪臉，短髮炸成胡亂揮舞的海藻，「颯」一聲長開嘴是兩排尖銳的牙。

這嚇得男人身形一抖，白眼一翻，重重倒在地上。

「救務員！這邊有人暈倒了！」過來安撫人們情緒的列車員瞧見男人暈倒，趕緊讓大家不要擁擠，讓出路救人要緊。

男子拿起帽子戴上，手臂遮掩的剎那，他恢復成原來的面貌，面向看著他的冬月，笑得和煦地點點頭。

救務員匆匆趕來，身影遮住了冬月的視線，待人離開，男子已不在那裡。

男人因病倒地，換得這個車艙的暫時安寧。

「澄野，你有看見那個病人對面坐著誰嗎？」男人因心臟病突發被送離，但冬月看到的絕非「突發」，而是男子刻意嚇人。

「帶著黑色帽子的？」澄野鬆開手，讓蘇眉坐到對面下車人留下的空位。

「病人是被他嚇到才發病的，而且他的樣子......」冬月不敢確信，但男子變作的模樣像極了書里描繪的蘭度的樣子。

「像蘭度，是嗎？」

「蘭度？」蘇眉聲音稍大的驚呼，讓車艙所有人安靜到不敢呼吸。

「為什麼又是蘭度......」坐在隔壁座位的小男生害怕地捂住耳朵。

「怎麼了？」冬月看向蘇眉座位之後站著的光頭男人。

「我們是外鄉來的，若有冒犯，還請原諒。」冬月見男人眼神迴避，便站起來抱拳與車艙其他人道歉。

「剛才惹事的邪物，正是雷獄的蘭度......上元節之後，紫粵城天氣不佳，濃霧陰霾和暴雷豪雨跟輪番上崗一樣沒停過，到了七月，更是變本加厲，隔幾天就見到蘭度的幻想出來害人，唉——」光頭男人頷首，無奈地摸摸自己的頭。

「還有一個傳聞，說蘭度變成人混跡在紫粵城內......是為了懲罰我們。」小男生的母親抱住孩子，眉頭緊鎖地說道。

「那，剛剛送走的人，是不是被蘭度嚇到才......」冬月身後的座位坐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女，她隱隱約約聽到幾人的對話，加上載聞，聲音止不住顫抖：「那我們車艙，是不是有變作人樣的蘭度？」

冬月看見婦人顫抖的手，走過去把平安符塞到婦人手中讓她放心。

剛才騰出的走道沒再站人，冬月便站到這個車艙中央，靈域擴散，閉目感受，用驅鬼師的感應確認了火車上沒有非人之物。

「車上暫時安全，請各位不要緊張。」冬月亮出身份令牌，抱拳請在場的各位向她細說紫粵城近期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