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第二個怨靈，天色已沉下，冬月問著官差有關崔鐵匠的事跡，在外人面前的崔鐵匠倒沒有不良事跡。

晚上，冬月一行人在老城主家歇腳。

「天黑黑，欲落雨——」

冬月才沐浴結束，就聽見一段哼唱，聽聲音並非蘇眉，是一道大概十六七歲少女的聲調。

「天黑黑，欲落雨——」少女的聲音又變作少年，邊唱邊夾雜嬉鬧聲。

冬月拔出三生刃，進入備戰狀態，湊近門上抵著細聽，只剩一股樹葉婆娑之音隨著夜風低吟。

「噠噠噠——」之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穿透風聲入耳，冬月微微啟開一道門縫，孰知風忽而猛烈，吹開半扇門，吹得冬月睜不開眼睛。

狂風過後，門外出現一條長街，街道兩旁掛著紅艷艷的燈籠，店門之上是風俗名字的牌匾，店門之外是摟摟抱抱的男男女女。

「哎喲，姑奶奶您怎麼還在這兒！」冬月身後一道尖銳扭捏的嗓音，屋裡已不是方才素雅的客房布局，而是變作大紅大紫的珠簾縈繞著熏香翩翩。

進門的女人扭著腰臀，身材極其豐滿，脖頸和手腕帶著金玉，藕荷色的底裙外罩著雪青色綢帶，繁雜的髮髻穿梭著銀飾，右手搖著一把蒲扇，見冬月發愣便朝她扇風把她魂兒召回來。

「姑奶奶，喊您呢！客人都在樓下等著了！」

女人過去牽冬月，冬月後退一步，將三生刃擋在身前。

「你別又給我整幺蛾子！」女人見到刀子，撲粉的銀盤臉蛋帶著怒意，話語也失了耐心。

「也不想想是誰供你吃喝、養你長大，光是想著那小書生的承諾就開始和我玩貞烈了！」女人喊來丫鬟幫化妝打扮。

「這是哪？」冬月收起三生刃，一個轉身躲過抓捕，但卻被梳妝台鏡子里的自己嚇到。

這絕不是她的打扮，喜歡素凈的冬月從不穿明媚的衣服，就連新年的新衣也是被澄野逼著才穿上去的。

冬月低頭看身上輕薄的鵝黃色睡袍，無奈地嘆氣，心想是被那陣歌聲帶去了關於過去的幻境之中。

「別捉我，我聽話。」冬月可不想動粗，只能坐在梳妝台前，在丫鬟們幫忙打扮時問話。

冬月透過鏡子對比了丫鬟和自己如今面容的年紀，又結合女人的話語，問道：「妹妹，今日的來客是誰呀？」

「是苗大人啊，昨晚可是您專門和信子姐說的啊。」丫鬟說道。

「剛剛做了噩夢，就糊塗了。」冬月又問：「信子姐說的書生……」

「噓——」丫鬟一個噤聲的手勢，過後在她耳邊悄悄說道：「好姐姐，您可別提那書生哥兒了。自打您認識他之後，就沒少鬧過要給自己贖身隨他去北方，信子姐好生勸了好久您都不聽，您現在又提，被她聽見可不好。」

丫鬟剛說完，信子就進門瞧瞧進度，看見丫鬟手上的水粉馬上制止，說道：「畫點濃的，還有唇色也要艷一點，她今晚的衣服是海棠色的。」

丫鬟們換了眼神，便知信子還怒在心頭，不然不會讓一直走明艷甜媚風格的姐姐走沉厚濃艷風格。

「信子姐，我聽話，能不化濃妝嗎？」冬月不能接受太濃艷的妝面，加上她不是那個要逃走的人，暫時就不需要信子操心。

信子瞧她眼神，並沒有說謊的意思，加上原身討喜之處便是那份甜媚，信子沒必要再強求以至於丟了自家花魁獨有的魅力。

冬月見信子點頭，便鬆一口氣。

冬月雖不知自己為何來到此處，但這裡可能就是五十年前的煙花之地。她知曉沒有無緣無故的幻影，既然能讓她瞧見，就是要她發現什麼。

冬月換上海棠色的紗裙，罩上粉紅的綢帶，踏出房門面對男女歡愉嬉鬧之聲，她闖過層層脂粉香，來到所謂的苗大人面前，她細細打量對方，透過五官竟描繪出老城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