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揚一覺睡醒，給余愛打電話約他一起吃早餐，卻是齊宏接的電話：「季總，余哥在拍戲。」

「這麼早？」

「今天是比較早。」

「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

「謝謝。」季雲揚在餐廳里隨便吃了兩口就去了拍攝地。

副導演看見投資人，立刻迎了上來：「季總，這邊坐，看得清楚。」

待季雲揚看清余愛正被隋子源抱在懷裡，周身散發的冷氣凍得方圓五米之內的工作人員一起抖了抖。

「他們在拍什麼鏡頭？」

「女主的弟弟病入膏肓，在姐姐的婚禮上，帶著對姐姐有了好歸宿的滿足和不能與男朋友長廂廝守的遺憾去世。這場戲是結尾部分，是感情的升華……」方維頂著大老闆刀子似的眼神，強作鎮定地解釋了一番這場戲的重要性。

鏡頭前，姐姐和醫生互換戒指、擁抱接吻，弟弟笑著流下淚，握住老闆兒子的手，氣息奄奄地說：「對不起……」

「我不後悔愛上你……」老闆兒子貼近弟弟，在要給他最後一個吻的時候，停住不動了。

方維見演員出了情況，顧不上繼續安撫大老闆，大喊說：「卡，隋子源，你怎麼不親呀？親下去這條就過了。」

「對不起，再來一次。」隋子源嚮導演的身邊掃了一眼，又重演了一次，但仍然沒有親上。

「隋子源，你拍別的吻戲的時候也這麼困難的嗎？」

「對不起……」隋子源猶豫了一下，「方導，能不能麻煩你清場？」

「就親個額頭你還要清場？」方維有點生氣，「不要耽誤時間，前面的戲都不需要了，也不拍你的臉，只拍親吻這個動作的特寫。」

導演堅持，隋子源沒辦法，心一橫就要親，但還是頂不住背後陰森森的目光：「方導，不是我事多，不清場真的親不下去。」

這個鏡頭過不了，余愛只能一直躺在隋子源的懷裡，季雲揚雖然把余愛演過的劇都看爛了，但從來都是跳過親密鏡頭，在現場看了這麼久，忍耐力終於到達極限。幾步上前，把余愛攬進自己懷裡的同時，推開了隋子源。

「方導，既然他不行，我來替他演。」

「啊……」大老闆要親自上陣，導演不敢多說，「行，只拍親額頭的特寫。」

自從余愛知道了自己對季雲揚別樣的感情，就一直避免與他有太親密的接觸。

在醫院裡，精神不佳、身體不舒服又心情低落，沒精力想那麼多。在狀態良好的情況下被抱住，余愛激動得心跳如鼓，小聲說：「你別真的親上來，借個位就行……」

季雲揚心裡的小人淚眼婆娑，多多不讓我親，他討厭我。

「我臉上敷了很多粉，別蹭你一嘴。」

「沒事。」季雲揚冷淡地回了一句，心裡的小人卻是在高興地跳舞。

「準備，開始。」

余愛感覺到額頭上載來一點溫熱，抑制不住的唇角上翹，為了要表現病弱蒼白而上了很多的粉都掩蓋不了他因為激動而紅潤的臉。

弟弟得到了心上人的吻，抱著男朋友的手一松，含笑離世。

「卡，過，謝謝季總。」

這樣就過了？季雲揚有點遺憾自己的演技太好，沒能多親幾次。

「小羊哥哥……」余愛不捨得地從季雲揚懷裡坐起來，看了看他的唇，「沒有沾到粉，不過還是去洗洗吧，萬一吃進去對身體不好。」

「沒關係的。」才親到的，怎麼能洗？

余愛被叫走換妝，趁著沒人注意，季雲揚抿了抿嘴，皺著眉進到衛生間，全是粉的膩人香氣，多多的味道一點沒有。

季雲揚把嘴巴洗幹凈出來，余愛已經在拍另一個場景了。

弟弟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注意到照顧自己的護士情緒低落，偷偷留意著。當護士在天台企圖用手術刀自殺時，弟弟立刻沖了上去，赤手握住了鋒利的刀鋒。

齊宏悄聲對王暸說：「余哥的演技是越來越好了，看他忍痛勸說的表情，太逼真了。」

王暸卻是皺了眉，余愛的演技一直是黑粉的攻擊點，不可能進步得這麼快。

無論是余愛的作秀還是人造血滴掉落的效果，都讓方維非常滿意：「卡，過，準備下一場，隋子源好了沒？」

余愛今天的戲份已經全部拍完，到化妝間去卸妝。

道具師捧著一小袋紅色的液體走過來：「導演，人造血漿準備好了。」

「鏡頭都拍完了，還要這東西有什麼……」方維這才反應過來，「手術刀是真的，余愛受傷了。」

王暸聽見，第一個跑進化妝間：「受傷了怎麼不說？」

「沒……沒受傷……」余愛縮了縮脖子。

化妝師問：「哪裡受傷了？」

王暸把余愛揣在口袋裡的右手拽出來，手握成拳，看不到傷口，但血還在順著指縫往外流。

「你瞞著粉絲和家人就算了，怎麼還能瞞著我？」

余愛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季雲揚，小聲說：「是想著回了酒店再告訴你的。」

「快點讓醫生看看……」

劇組不但請了醫學院的學生當群演，還請了一個外科醫生做顧問以及拍做手術的鏡頭，今天正好醫生在，方維立刻把人叫了過來。

「傷口雖然長，卻是不深，沒有危險。」

「真的沒事？」季雲揚和醫生反覆確認，又拍了照片發給季家的私人醫生，得到同樣的回覆後才鬆了口氣，但仍舊不放心，「需要忌口嗎？不能沾水吧？手術刀是道具，可能不幹凈，會不會感染？需要打破傷風針嗎？」

「不用忌口，盡量不沾水，萬一碰了水，重新包紮也不會有大問題。手術刀是我帶過來的，保證沒有使用過，不會感染、不需要打針。」

季家的私人醫生確定了傷口沒有大礙、醫生的包紮沒有問題後，開始安撫季雲揚，等到他的情緒穩定、不再為難劇組醫生了，才斷了通訊。

「余愛需要休息，這幾天都不能拍戲了。」

投資人發話，方維連連點頭：「肯定不能讓他拍的，好好休息。」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安全問題？」

「是我的錯，沒有做好溝通工作。假血一直沒準備好，這個鏡頭應該是要分成兩次拍攝的，我看余愛流了血，以為是道具組準備好了。」

季雲揚看向余愛：「不知道是真刀？」

「知道。」

「知道還直接握上去？」

「我的演技不好，裝樣子容易被看出來。」

季雲揚不再問，右手托著余愛的傷手，左臂環著他的腰，以半抱半拽的姿勢把人帶走了。

齊宏擔憂地對王暸說：「季總看起來很生氣，會不會罵余哥？」

王瞭也是生氣：「挨罵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