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雩他沒事吧？」梁賢悄悄和徐景說道。

在外人眼裡，第二次大考後的宋雩變得憔悴，會在上課瞌睡時忽然清醒，問話多了許多假設，平日總離不開手機的他不知何時開始不敢面對鏡面。

「等一下的周測，我們要和隔壁班調換，這次輪到你這排過去了。」陳源提醒略顯獃滯的宋雩。

「嗯......」宋雩架著下巴閉目養神，此時的他沒有發現自己有多憔悴，但知道兩邊太陽穴承受著無比的疼痛。

周測時，宋雩在最後一桌，寫到一半就支持不住暈了過去，醒來時，他已經躺在醫務室。

「宋雩，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啊。」老何守在床邊，看見宋雩醒來才鬆一口氣。宋雩學習上的進步他能看見，但身體的異樣絕非他一人察覺有異。

「我沒有。」宋雩學業上並不著急，讓他煩心的是縈繞於他的噩夢。

「我已經通知你家裡人過來接你了，下午你就回家好好休息吧。」老何說道。

大概二十分鐘後，醫務室來人，宋雩沒想到來接他的竟是他爸。

宋雩爸媽在和他外婆的通話中知道宋雩的異樣，馬上調好工作日程，騰出時間回來看看孩子。

「爸？」宋雩還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需要收拾什麼東西嗎？沒有的話。我們回家吧。」宋歷生剛回到家，還沒坐下就得知宋雩暈倒的消息，以至於出現在宋雩面前的他是帶有疲倦的，但這並沒有減掉他對孩子的溫柔。

「沒有。」宋雩感覺自己鼻子有些酸澀。

他的父母工作繁忙，但總歸是愛他的。

「聽你外婆說，你認識了新朋友？」車上，宋歷生跟兒子找話題聊天。

新朋友？他和陳源他們都三年同學了，不算新認識吧。

「你新交的朋友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比如，家裡有事或者學校遇事。」

宋雩知道在說誰了。夢境里的人被宋雩轉述之後，成了他身邊命運悲慘的朋友。

「其實......也不算結識的，就是最近總做噩夢，夢裡的故事是連貫的。」宋雩垂下眼眸，帶有悲憫地說道：「夢裡的人，總是被人欺負，在學校里，被人罵是『娘娘腔』，在家裡也被他爸打罵。他媽媽在外地工作，他爸爸失業在家，是個猥瑣卑鄙的人......」

「你說什麼？」等紅燈的時候，宋歷生驚恐地轉頭看向兒子。

「怎麼了嗎？」宋雩回憶自己剛剛是說出什麼話刺I激了他爸，不然他對面的人怎會如此震驚。

「......」宋歷生對著孩子疑惑的臉，沉默之後繼續開車。

宋歷生想到了不好的事。

那年，宋雩還小，才六歲。出事那天，答應來接孩子的他因開會延遲，晚了半個小時來接孩子放學，等來到學校時，得知已經被宋雩玩伴的父親接走了，宋歷生趕緊打電話詢問自己所知的孩子們的家長，他們都說沒有帶走宋雩。

心感不安的宋歷生通知了妻子，後者險些在趕過來的路上出事，宋雩的奶奶知道後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就在一家人尋找孩子直至無望之際，一個手上帶血的男孩背著宋雩回家。

他們看孩子沒事，懸著的心瞬間落下，倒是那個送他回來的孩子，奶奶都不道謝，對著他離開的背影晦氣地呸了一口：「肯定是他們家那個老變態把我們魚包給拐走的嗚嗚嗚嗚，我早就和魚包說過，不要和那個孩子玩的啊嗚嗚嗚嗚......」

「那孩子是誰啊？」宋歷生問自己媽。如果他沒聽錯，那孩子聲音沙啞地跟他悄悄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他。」

「你還記得唐永七嗎？剛剛那個是他兒子。」

唐永七，整個村都知道他，爛人一個。

宋歷生叫妻子照看好孩子母親，自己跑過去追上那孩子。

「孩子，天黑路危險，我送你回去吧......順便，你能告訴我，小雩他......」

宋歷生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唐澤扁著嘴，哭著和他道歉：「叔叔，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宋雩嗚哇哇哇——」

「他被我爸帶去馮叔叔家裡，馮叔叔，他，他要扒宋雩的衣服，我用東西把他打暈了才把宋雩帶出來的......」唐澤抬手掩住眼睛哭喊道。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沒有我......」唐澤放下手，淚眼朦朧地鞠躬道歉，過後留下失神的宋歷生，獨自跑走，消失在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