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崢在谷雋予門口站了幾分鐘，他第一次這樣滑稽的過來追人，心裡緊張又覺得好笑，明明也不是小年輕了，偏偏還是會心臟亂顫，猶豫幾分鐘才去敲門。

谷雋予穿著單薄睡衣去開門，看到卓越崢就嵌在門框里，有些意外。但剛被賀天翔打壓的精神，情緒並不太好。

「你來做什麼？」

一句嘟囔罷了，谷雋予其實是有點開心的，至少證明，卓越崢也對自己有了幾分捨不得，他一個大老闆，深更半夜追過來，明天也還有工作。

卓越崢進了門，外套一脫，優雅的往沙發上一坐。點煙。

「今晚我睡你這兒。」

谷雋予非要回來卻沒有躲藏起來，說明也不是怕他來找，他只是彆扭著生氣，可能還是不願意回去，這種情況，卓越崢知道自己要放低姿態，好好哄哄。

放是不可能放的，已經想讓關係更進一步了，捨不得了。

谷雋予靜默立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半晌他發出聲音。

「賀天翔今晚要過來，睡不下你們兩個人。」

聽到賀天翔的名字被谷雋予用軟綿綿的堪稱溫柔的語氣說出來，卓越崢瞬間就怒了。

「谷雋予你什麼意思？」

選擇要跟那個玩意兒舊情複合嗎？要捨棄他嗎？

谷雋予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戳到，疼了一下，眉頭第一次緊緊的皺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他好像應該拒絕賀天翔的，可一聽到他說的那些東西，就讓他罪惡難當，他對他七年來一直抱有歉意，因為他永遠都記得賀天翔對他恨恨的眼神。

他總是夢見這個人居高臨下的對他說，你欠我的，你還不完。

領口被卓越崢抓起來，谷雋予的難過，無措和恍惚都擺在臉上。卓越崢覺得真是不可思議。明明這個人在自己面前，翻來覆去只有冷嘲熱諷，麻木，譏笑，膽大包天，這幾種模樣。偏偏那個賀天翔就擁有谷雋予的所有痛苦和脆弱一面。

「你還喜歡他嗎？你要重新跟他惹上關係嗎？那我呢？谷雋予。」

我在你心裡是什麼？你說你喜歡我都是開玩笑的嗎？

谷雋予被卓越崢抓著質問，有些失神的目光終於落到他的臉上。

谷雋予慢慢抬手去撫摸卓越崢的耳後的頭髮，他手指指節又長又細，在燈光下漂亮得脆弱。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谷雋予眼眶一潤。

「可是我不敢喜歡你。」

帶著哭腔的脆弱，幾乎讓谷雋予雙腿失力往下癱軟。

有些人為什麼看起來高冷，是因為別人無法體會他活著的這些年到底經歷過什麼，到底在背負著什麼。

谷雋予從情竇初開就只喜歡過賀天翔一個人，他勇敢的去愛，勇敢的承擔起這份愛的負面，但全世界的人都在罵他，連賀天翔也用他的喜歡來報復他。他一直堅信的愛被亂棍打死，再碰到一個讓他有些心動的同性，他怎麼敢再表白。

再說。卓總心裡可能對他是有那麼一點兒喜歡，可他的喜歡說到底也沒有多少。他還是會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送給別人玩。

這是谷雋予絕對無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