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我好害怕呀。」

聽著電話里賀天翔的軟弱聲音，谷雋予一時沒有適應，在他的認知里，被他放在心上暗戀了三年又折磨了他七年的那個人，骨子裡可是有著一股血性和傲慢的風華少年。怎麼年齡長到這一步，這個頂著賀天翔名字的人，他就完全不認識了呢。

「你怎麼了？」

他心臟不免有些輕顫，雖然不喜歡賀天翔突然又這樣親密的叫他，卻沒有直接點出來。

「我想見你，可以嗎？」

「現在？」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多，谷雋予剛回自己屋子裡，卓越崢三個電話打過來全被他掛斷，洗完澡坐在床邊，準備睡覺接到他的電話。

「嗯，你別擔心，我不是來問你要錢的，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

「那你剛才說你怕什麼？」

谷雋予到底不再是那個頭腦一熱，就把一個人供上神壇的小年輕了，相關不太多的人，他不會放他進入自己的領域。

「你的，你的老闆，卓總，他昨天對我下狠手，幫你出氣。現在你是不是不在他身邊？他在四處打電話找你。你現在在哪兒呀？你不希望被他找到嗎？你不是喜歡他麼？」

卓越崢的電話打到賀天翔那裡去了？這是什麼操作？

「這跟你沒有關係。我們明天見面吧，我把錢給你。」

「阿予……你不想知道你上大學以後我過得怎麼樣嗎？」

賀天翔認為自己非常了解谷雋予，感情牌打了兩次，這人這樣想重新連上關係如果是為了這些錢，那真是大可不必。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谷雋予有些不耐這樣的賀天翔。

「無論你過得好不好，我都期望你別再恨我，也期望你過得不錯。錢是給你的道歉，為我年少對你的喜歡給你造成的傷害道歉。以後我對你也會只有怨和恨，再沒有半點愛慕和想法。所以你大可不必再試探我，話說明白一點，對大家都好。」

谷雋予在這段長達十年的情傷里清醒了，好像越來越不清醒的人是賀天翔。

谷雋予沒掛電話，賀天翔卻安靜了，不知道是心冷了還是失望了，那邊竟然漸漸地有了一點崩潰的笑聲。

「所以，我因為你連一個二本的大學都上不了，你覺得用兩百萬就把我被你改寫的人生處理好了？我被我爸當異類看，我弟到現在看我的眼神都是敬而遠之的，我媽四年前突發腦梗去世。

這種種，都因為你那句當著全班面宣告的喜歡，你覺得你勇敢，你覺得你能抗下你爸和世俗的所有偏見，你卻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扛啊！現在，你招惹的那個什麼狗屁卓總也要來弄我。我向你求助，你就想拍拍屁股瀟灑走人了。谷雋予，我的人生被你禍害得還不夠嗎？為什麼到現在，你都還陰魂不散的籠罩著我！」

谷雋予握住手機的手指開始發冷，他僵硬的木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簡單的感情牌谷雋予看得透，能像個成年男人一樣好好處理，但這種剜疼他的罪惡感，他的心軟根本抵抗不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