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愛不在，導演把其他人的戲份提前，大家見到他回來都上前表示關心，隋子源也湊了過去，站在最外圍，似笑非笑地瞧著。

季雲揚沒有緊跟著余愛，而是立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了看熱熱鬧鬧的一群人，對一直跟在身後的王暸問：「余愛為什麼會住院？」

「他是怎麼說的？」

「過敏，不過我不信。」

「醫生診斷確實是過敏。」王暸沒有繼續說，而是換了話題，「季總對余愛，不只是鄰居這麼簡單吧？」

季雲揚面無表情，只是看著他。

「我看見你親他了，無意中看見的。」

王暸到達病房外後，才打開一條縫，就看到季雲揚吻上了余愛的嘴，立刻關上門，推著齊宏在旁邊等。

余愛的睡相很乖，安安靜靜的，也不會亂動，季雲揚小憩了一陣後就一直在看他。

「小羊哥哥……」余愛嘟嘟囔囔地叫了一聲，唇邊掛上了笑意。

多多夢到我了，季雲揚在心裡小人的狂喜中，不受控制地貼上了余愛的唇。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卻還是被看到了。

「你是想說公司不允許藝人談戀愛？」

「原則上是不允許的，粉絲不接受，但是余愛不一樣。在你們的緋聞爆出後，他的粉絲的反應就能說明一切。媽媽粉和姐姐粉只想看余愛福祉，而男友粉自知爭不過，也幾乎沒有抵觸情緒，也就是CP粉傷心了些，不過他們大概也已經習慣了，她們給余愛拉的cp實在是太多了。」

「和余愛的cp？」季雲揚皺了皺眉。

「都是粉絲開玩笑，不會變成現實的。」王暸害怕大老闆暴起，血洗了余愛的粉絲群，趕快解釋，「我的意思是，季總如果要和余愛談戀愛，公司不會反對，但您還是會有壓力。一旦爆出您對余愛始亂終棄，惹惱了千萬粉絲，巨大的輿論壓力會令民眾質疑您的人品，也是會對四季集團的業務造成影響的。」

「你對余愛很關心。」

王暸說出半威脅的話，以為大老闆會生氣，卻沒想到關注點歪了，哭笑不得地說：「我都快要做爸爸了，對余愛好，只是把他當弟弟。」

季雲揚的眉毛皺得更緊，居然又冒出一個哥哥，於嘯成就已經很煩了，可惡！

「余愛的過敏是另有原因？」季雲揚朝隋子源指了指，「因為他？」

王暸將原因講了：「隋子源的背後肯定有特彆強大的靠山。」

季雲揚冷笑一聲。

「我知道有錢人的慣用手段就是砸錢，簡單粗暴卻有效，這樣做確實可以讓隋子源銷聲匿跡，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余愛，但是余愛這兩年吃的苦受的罪都會被抹殺，甚至轉為他的黑料。」

「為什麼？」

「仇富的人不少，錢有的時候就是原罪，有錢人的努力會被扭曲成作秀。」

季雲揚點點頭表示了解了，又問：「他拍的不都是都市偶像劇嗎？不需要吊威亞，不用到環境艱苦的地方拍外景，淋雨的鏡頭都是替身，怎麼會吃苦受罪？」

王暸有點驚訝：「季總怎麼知道是替身？粉絲們都沒看出來。」

季雲揚心裡的小人得意狂笑，粉絲能有我熟悉多多？別說是背影了，就算是投在地上的陰影，我都能看得出來是不是他。

「希望您就算不喜歡余愛了，也還能保持一個粉絲對愛豆的熱忱，不要讓余愛難過。」

「不會不喜歡的。」

王暸不理會他的承諾：「余愛的苦和罪不是來自於拍戲本身，而是同行。他拍的第一部電視劇是標準的青春偶像劇，演員的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三歲，和余愛一樣走的都是可愛路線。為了能多露臉、博熱度，無所不用其極。余愛差點被門夾斷了手指，還被潑開水，幸虧他機靈，全躲過去了。拍雨戲用替身，實在是不得已，男一號覺得余愛的風頭壓過了他，故意NG，從晚上八點拍到凌晨三點，余愛一直堅持，被凍得暈倒。」

季雲揚認真聽著，雖然還是一張面癱臉，心裡小人卻是在磨40米長的刀，準備把欺負多多的人都削成片。

「別的藝人都願意賣慘求關注，余愛卻是報喜不報憂，他的粉絲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想必他的家人對這些也都一無所知。我和您說這些，不是想求您去封。殺誰。余愛想要靠自己，我理解也支持，我盡量不給他接容易撞人設的戲，每次進組都陪著他，避免了很多傷害，但是像隋子源這類的人層出不窮。我只是希望季總能幫忙查出隋子源背後金主的身份，如果我老闆有辦法，可以施壓讓他收斂，如果不行，拍完這部戲，就不要再和他有同框的機會。」

「他不需要躲著誰。」季雲揚拿出手機按了幾下，又收好，「欺負過他的，給我一個名單。」

王暸覺得自己白解釋了，大老闆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季總，您是想做什麼？封。殺了那些人，肯定會有人能順著線索扒出余愛。」

「封。殺十個八個隋子源容易，但還是會冒出二十個、三十個來，只有搞垮縱著他們的金主，才是最重要的。」

王暸品出了幾分「天涼王破」的味道，同時也覺得他有些異想天開：「金主是這麼輕易就能搞垮的？而且喜歡包養小明星的人不少。」

「咬人的狗不叫，越是喜歡搞事的，越是外強中幹容易下手，敲掉幾個最出風頭的，殺雞儆猴，其他人也就老實了。」

王暸琢磨著這個辦法的可行性，眼見著季雲揚大步朝隋子源走過去，不知道大老闆是要做什麼，唯恐出事，立刻跟上。

正在談笑的人們紛紛收聲，默默退到一邊後用眼神彼此交流，猜測著季雲揚、余愛和隋子源之間的關係，腦補了一出又一出的狗血劇。

隋子源驚喜又恐慌地等著季雲揚走到自己面前，腦子裡飛快地想著自己的開場白，爭取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

只差一步就要和隋子源面對面，季雲揚卻是擦著隋子源的肩膀走了過去，嚮導演伸出了手：「季雲揚。」

「季總好，我是這部戲的導演方維。」導演熱情地和投資人握了手。

「你現在的執導風格變了很多，我更喜歡《驚笑》中展現出的令人脊背發涼的諷刺幽默。」

方維驚訝地說：「《驚笑》是我的畢業作品，並沒有公開上映過，季總是在哪裡看到的？」

「你拿這部電影參加學校內部的電影展，其中的一個評委是我的朋友。他很欣賞你，特別邀請我觀看的。」

方維笑了笑：「評委會認為《驚笑》不符合大眾口味，不予投資。」

「這部電視劇是我的私人投資，希望方導在看到我的誠意後，可以重拍《驚笑》。」

方維在學校時是公認的天才，喜歡小眾題材電影，傾注心血拍攝的恐怖電影《驚笑》不被認可，使得他大受打擊，畢業後改拍肥皂劇，雖然名利雙收，卻沒有真正開心過。

「重拍？季總，你不是開玩笑吧？」

「四季集團計劃進軍娛樂業，需要有影響力的作品打開市場。」

「恐怖片在國內幾乎沒有市場，季總找錯人了。」

「我從來不只看國內。」

「季總……」方維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鎮定，「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一定配合。」

「我給你最大的資金支持和拍攝自由，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電影要在荷里活上映後口碑票房雙豐收。」

「恐怖片是西方主場，我不保證……」

季雲揚冷聲說：「在當初那麼簡陋的拍攝環境下，你都能說出要稱霸西方的話，現在我什麼都給你最好的，你卻慫了，我看你還是將《驚笑》的版權賣給我，我去找有志氣和野心的人來拍。」

「不行，《驚笑》是我一點點打磨出來的，只有我能拍出最好的效果。季總，我和您立軍令狀，做不到隨便您處置。」

「成交。」季雲揚又和方維握了握手，「我想請劇組所有人員吃飯，方導能賞光嗎？」

「能能能……」方維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夢想成真的一天，走路都有點飄。

齊宏小聲對王暸說：「我以為季總會教訓隋子源給余哥出氣，怎麼還要請他吃飯？」

「說你傻，你還不服氣。已經有不少人在偷偷討論余愛和季總的關係，如果讓大家知道季總是因為余愛才投的資，流言蜚語肯定少不了。萬一傳出去了，余愛以後還能沒有幹擾的拍戲嗎？」

「難道就這麼放過隋子源？」

王暸倒背著手，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