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靜謐襯得此刻更加詭異，冬月對上方才進屋所聽到的曲子，她決心以身犯險，扯下噤聲符，原本枯樹四設的前院出現了一個紅綢滿布的舞台。

冬月身邊也出現了許多身著軍裝的人，他們議論紛紛，相互表露自己對接下來登場者的期待。冬月伸手觸碰，便知這些不過是他人為了讓她知曉真相而看到的幻象。

台上，奏樂初響，一位霞冠紅裝的旦角款款登場，他嗓音如清泉般灌入人耳，如此仙音，讓人感嘆實非凡人所享。

他所演唱的曲目是名曲《相思子》，撫扇、仰頭、拭淚，每一個動作都極具美感，跟名畫似的。

「唱得好，賞。」坐在觀賞佳座的男人抬手示意身後的管家，男子對面的人見了，喜上眉梢，趕忙答謝。

「嗓子不錯，相貌也不錯，只可惜不是女子。」男子笑道，而後轉頭，眉眼帶著危險，嘴角卻還上揚，活現一隻笑面虎，他緩緩開口，說道：「聽說，小柳唱完今年，以後就不打算登台了，這是為何啊，沈先生？」

對坐的沈先生應付過不少這樣的話，只是如今對面的是城裡勢力最大且最欣賞柳微寧的人，他不假思索說出真正原因：「這小柳是有心上人了，他們小兩口是打算今年結束就搬去其他地方討日子......不過，小柳想過，如今艱難，不一定封嗓。」

「心上人？哪家的姑娘？」男子笑容更大，卻是壓抑著盛怒。

「呃......」沈先生壓低身子，悄悄地說：「余大將您也見過她，就是那南院的女子，名叫蘭兒。」

余大將放聲大笑，整個大堂觀戲的人都安靜了，台上的柳微寧卻不管什麼，繼續唱戲。

余大將笑得喘息，恢復氣息後直接喊出來：「般配，真是般配，窯姐配戲子，都是給人賣笑賣唱的，都是他媽的下賤玩意兒！」

余大將說完接著笑，他目光掃視在場其他人，那些人會意之後也陪著大笑，台上的柳微寧唱完戲，鞠躬之後冷淡地看著台下如豬哼哧的人們。

「別光顧著笑，小柳唱完了，趕緊鼓掌啊！」余大將說道：「來來來，再給大家唱一曲，那個叫什麼，雖然是禁曲，但你們私下會拿來練嗓子的曲兒......」

余大將想不起來，伸手拍了拍身邊的沈先生，沈先生抬手掩住嘴型，順便擦了擦鼻尖的冷汗，悄聲說道：「《戲春閣》。」

「對，《戲春閣》，趕緊唱！」

柳微寧看過去，沈先生正低眉喝茶，躲避著對視。

柳微寧向後台借了帕子，他無可奈何地嘆氣，轉身露出的假笑顯得更加慘淡。

就在柳微寧唱戲時，余大將身邊來人送話：「將軍，帶來了，在屋子旁的巷子了，如何處置？」

「給她點福氣，找幾個男人好好伺候她，之後......之後就把人扔在那兒吧，一個妓|女在那做事，誰會多管閑事啊。」余大將抬手示意，沈先生領會到，在余大將指間插了根煙。

「等等，今晚或者明早是不是會下雪？」

「是的。」

「那多找幾個人，讓她就躺在那，別起來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