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祉啊……」感受著小女孩的擁抱，程奚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說到骨子裡，其實程奚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福祉。人們口中那司空見慣的，所謂的福祉的狀態，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小的時候，她也曾想過要找到具體的答案，她經常會盯著全家福，看著已經亡故的父母一整夜。

看著照片上面，年幼的她自己被父母用在懷裡，看著意氣風發的父母臉上的笑容，理智上，她知道這就是福祉。可是，也僅限於此。再後來，她不再看照片了，她將那些被影印在紙上的福祉全都鎖了起來。因為，她發現，她在嫉妒。嫉妒她自己。

大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小女孩出現了。並且，一直陪著她，直到如今。抬手輕輕的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髮，她看著這個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或者說，其實就是她因為太孤獨而幻想出來的，尚且處於福祉之中的她自己，輕聲說道：「我會想你的。」

伴隨著程奚的這句話出口，小女孩的身影開始漸漸的在程奚的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場降臨在程奚父母葬禮上的雨。午後，天陰沉沉的，空氣潮濕的幾乎可以擠出水來。

靈堂上站滿了身穿制服的男人女人，程奚在大人的安排下換好喪服，獨自等在二樓。

那個時候的宋念也還不是刑警，她只是一個即將高中畢業的學生。顯然，這臨時發生的葬禮事件打亂了她的一些安排，直到走進院里，宋念的表情依舊帶著些陰鬱。原本，宋念應該頭也不抬的跟著走進靈堂，原本，程奚也沒有想過多的注意這樣一個陌生人。然而，下一刻，意外發生了。不知道是不是宋念注意到了來自二樓的目光，她停下腳步，而後微微抬起了頭，便正好對上程奚的視線。兩個人都是一怔，隨後，更加超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宋念應該是注意到了程奚穿的衣服，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竟然朝著程奚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而這笑容，一直讓程奚惦記到了如今。日夜不忘。

重新回憶起那多年前的一幕，程奚深吸了一口氣，她揚起頭顱，微微眯起眼睛。她慢慢地伸出手去，在空氣中依著腦海中的想像，一筆一筆的勾勒著宋念的臉。最後一筆落成，她又隔空輕柔的撫摸了兩下，繼而開口笑道：「這些年過去了，你比我想像中變得更加漂亮了，宋念。」垂下手，程奚睜開眼睛，盯著虛空，繼續說道：「你讓我迷上了你，所以，你要負責。」

「阿嚏！」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宋念毫無徵兆的打了一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蹙起了眉頭。

正在整理審訊筆記的陳濤顯然也是被這個噴嚏嚇了一跳，他猛地抬起頭，關切的問道：「宋隊，你沒事吧？難道是因為休息不好感冒了嗎？不然，這裡交給我，你先補睡一覺吧。」宋念看著審訊室里的江雪，她微微眯起眼睛，搖了搖頭，選擇了拒絕。

直到現在江雪還沒有張嘴說一個字，甚至連程奚的事情她都不願意提。所以，她怎麼可能睡的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