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從轉了幾個樓盤，最後選了一個小區，什麼交通便利、購物方便全都不在考慮之列，選擇這個小區的唯一理由，它是在自己的承受範圍內離「廣源建築」最近的小區。

給房東打了電話，約好半個小時以後看房。

站在小區門口，盯著「廣源建築」的最高層，猜測著哪扇窗戶里會有洪浩的身影，直愣愣地看了半個小時。

「你是來看房的吧，跟我來。」房東打開大門，「空著的這間是主卧，帶獨立衛生間和陽台。」

「我想要租的是一居，不是合租，租房信息上寫的也是一居。」

「你第一次租房吧？只有寫獨立一居或者獨居的，才是一套房子整體出租。」

艾從不想和別人合租，但是既然來了，就看看吧。

房子是在二十三層，站到陽台上，往斜對角掃了一眼。

「我租了。」艾從簽了合同，交了三個月的房租，到酒店拿了包退了房間，回到出租屋內，也不收拾東西，立刻跑到陽台上。

太陽快要落山了，陽光把「廣源」兩個字照得金燦燦的，透過玻璃窗，還能依稀看到晃動的人影。

能看到「廣源建築」，約等於能看到喜歡的人，合租也認了。

到超市買了日常用品，衣服放進衣櫃里，打開盒子，把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相框擺在最醒目的位置。

在家裡的時候，害怕父母看到畫畫的東西，都是鎖在盒子里。只有等父母都睡了才敢拿出來畫畫，畫完了就要趕快收拾起來。現在好了，可以隨時隨地，想什麼時候畫，就什麼時候畫。

艾從翻了翻以前攢下來的草稿，挑了幾張開始加工潤色，直到眼睛酸澀，手指僵硬，才丟下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錶，居然已經凌晨兩點了。

因為不能洗澡，只能將就著擦了擦身上，躺到床上蓋好被子，想了想又重新爬起來，拿起手機拍了一張房間的照片放到社交軟體上。

他相信，即便爸爸真是一輩子都不讓他進門，家人也都是關心著他的，知道他已經有了落腳的地方，也就放心了。

因為胳膊疼，睡著的時候已經將近五點，但九點多就又被疼醒，艾從洗漱完畢，打開房門，另外三家的門都是關著的，應該已經上班去了。

出門吃了早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廣源建築」的門口，對於能偶遇洪浩，基本是不抱希望的，只是想著已經離他很近了，就高興地笑了出來。

像個傻子似的站在大樓外面笑了一會兒，有一個人打著電話走出來：「……面試已經結束了，現在就去下一家……我覺得還行，不過難說，廣源挺難進的，而且只是我看見的，面試同一個職位的就有四個人……我知道了……」

艾從靈機一動，抬腳走了進去，向前台問：「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有招人嗎？我想面試助理的職位，我是有經驗的。」

前台說：「對不起，如果有招人的計劃，人事部門會提前通知預約面試時間，我們不接受你這樣的上門自薦。」

「抱歉啊，我能在那邊坐一下嗎？」

「可以。」

「謝謝。」艾從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拿出手機搜索廣源的職位，業務部、廣告部、設計部……職位倒是挺多，可是都不適合自己……

後勤部？這個部門是做什麼的？爸爸的公司並沒有這個部門。

猛的想起來，昨天碰見的那個女孩子就是後勤部的。

興沖沖地重新回到前台：「你好，我能不能找後勤部的姚媚？」

「請稍等，先生貴姓。」

「就說是昨天幫她扶著梯子的，她應該記得。」

「好的。」

前台小姐還是職業化的微笑，艾從卻是覺得她的眼睛裡閃動著八卦的光。

「先生請稍等，她一會兒就來。」

「謝謝。」

掛下電話沒有兩分鐘，就聽到有人叫了一聲：「小帥哥。」

三個女人從電梯里走出來，其中一個就是姚媚。

「你好，我叫艾從，看到後勤部在招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推薦一下。」

「沒問題，我們也該招個男人了，更何況是帥哥。」

站在姚媚左邊的人說：「還是需要部長見一下才能決定。」

「小帥哥，跟我們來吧。」

艾從跟著他們坐電梯下到地下三層，進了一個鐵門，穿過一堆雜物，又看到了一扇門，門上掛著牌子，寫著「後勤部」。

姚媚打開門，對著裡面說：「部長，我們把小帥哥帶來了，他想到後勤部工作。」

「過來坐吧。」

聽她的聲音，艾從覺得應該是個很溫柔的女人，不會像自己的母親和姐姐那樣開口就是教訓和批評。

「小帥哥，這邊走。」

挺大的一間屋子，擺滿了直達頂棚的貨架，貨架上放滿了東西。

走到最裡面，才看到六張辦公桌，其中的一張桌子後面坐著一個女人，梳著馬尾辮，容貌並不驚艷，但是笑容溫和，看上去非常舒服。

「小帥哥，這是我們的部長。」

「部長好。」

「不要客氣，我叫李明霞，請坐吧。」李明霞給艾從倒了一杯水，「知道後勤部是做什麼的嗎。」

「不知道，但是看起來，好像是做雜事的，保潔？」

姚媚嬌笑：「我就說吧，小帥哥是個耿直boy。」

李明霞說：「你說的還算準確，我們就是做雜事的，但不負責保潔。廣源建築正式的在職員工有三千多人，在這座大樓里辦公的有幾百人，而他們的日常需要，比如各種辦公用品和節假日禮品的發放、生病家屬的慰問、添加廁紙、訂購飲用水、安排春遊年會、策劃慶祝活動，等等，都是我們的工作內容。上到公司老闆，下到司機保潔，都是我們服務的對象。」

「明白了，內容挺多的，你們肯定很辛苦。」

「你願意做這樣的工作嗎？」

「願意，我的上一份工作是業務部門的助理，也是做雜事的，列印文件、端茶倒水什麼的，只要你願意錄用我，我一定會做得好的。」

「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離開上一家公司嗎？」

「我……得罪了老闆，說了讓他不高興的話。」

李明霞向另外三個人問：「你們覺得呢？」

姚媚說：「我當然想把他留下來。」

另外兩個人，一個說：「有他在，可以隨意進出男衛生間。」

另一個說：「長的這麼可愛，拜訪客戶的時候可以帶上。」

李明霞最後拍板：「好，你就留下吧。」

「謝謝部長，不過我的胳膊受傷了，暫時幹不了重活。」

「沒關係。」

姚媚把胳膊搭在艾從的肩膀上，捏著他的臉說：「不用你幹活，只要給我們當吉祥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