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裡面傳來淺淺的呼吸，蘇子墨的聲音仍舊那麼生澀清冷，柳洺溪忽然說不出話來。話便是到了嘴邊，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阻擋著他的勇氣。

「不說我就掛了。」蘇子墨淡淡地說著，卻是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給柳洺溪一個挽回的機會。

「今晚你什麼時候下班？」柳洺溪有些失控，「還……還回來吃飯嗎？」

說完，就膽戰心驚地等著男人給他的答覆。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就算蘇子墨不回來吃飯，他還是會做他的那一份。

「七點下班。」可能是覺得後面那個問題回不回答都無所謂，蘇子墨沒有說。

柳洺溪也沒有再問。掛了電話，握著方向盤的手還有些抖。反覆深呼吸，等自己的情緒穩定好了之後，才開車回家。

蘇子墨七點下班，七點半就回來了。

柳洺溪坐在沙發上，看著蘇子墨推門而進，起身朝他笑了下，「回來了啊，我剛做了飯……」還是熱的。

後面幾個字他沒能說出口，因為蘇子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與他擦肩而過，轉身上了樓。

這樣的反應，比之前視若無人的樣子已經好太多，柳洺溪苦笑著，想了想，還是要慢慢來。

走到餐桌面前，坐下，他只給自己盛了點稀飯，喝了幾口，又不想喝了。

放下筷子，目光向沙發上瞥去，蘇子墨深黑色的西裝外套歪歪扭扭地躺在那，看著有些皺了。柳洺溪幾乎是下意識地走到沙發邊，拿起了外套，想著掛在它該放的地方。

「我說過你不要動我的東西！」

身後猛然傳來了一句毫無感情的話，柳洺溪手裡的衣服沒有拿穩，掉在了地毯上。正要去撿，一雙頎長的腿便進入了自己的眼簾。

「子墨……」他喚著他的名字，有些無可奈何。

耳邊是蘇子墨一貫的冷笑，「柳洺溪，真的，不要讓我更噁心你。」

說完，他便又上了樓。

柳洺溪癱坐在沙發上，盯著自己的有些發抖手，遲遲沒有動作。

泛著冷的燈光鋪在他身上，佝僂著的背影更添幾分蒼涼與悲哀。柳洺溪恨著這樣的自己，明明事情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好轉了，為什麼，還是被自己搞砸了呢？

蘇子墨剛剛，穿的是一身家居服。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他下來，應該是跟他一起吃晚餐的。

然而……

柳洺溪握緊了手，指甲不長卻在手心處留下了深紅的印痕。想了很久，他才像是任命一般地上了樓，敲響了蘇子墨的門。

敲了很多遍，實在是考驗人的耐心。門突然被打開，入眼的便是蘇子墨那張毫無波瀾的臉。

「下……下去吃點嗎？」柳洺溪小心翼翼地問著，身體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我點了外賣。」說完，蘇子墨就已經把人隔絕在了門外。

柳洺溪對著扇木門點點頭，幾秒以後才木然地下了樓。看到一桌子菜，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努力結果被白費，卻是第一次瘋了一樣的把所有的東西都倒進垃圾桶，一邊沉重地呼吸一邊嘴角帶笑說著「沒關係，慢慢來」。

一直到把垃圾丟進了小區的垃圾房，走在小區前面的花壇小徑，清風拂面而來，他才慢慢地擺脫了混沌的狀態。